痛啊——”
“哪裡痛?”雅竹忙扶她起來問道。
“說不上,”寧兒起身搖頭,“渾身都痛——”一面看看外面天色,“我睡了幾個時辰了?雅榆她們呢?”
“剛睡下不久,藥還沒到呢,”雅竹忽然意識到寧兒此時似乎並不糊塗。
“那些藥,不吃也罷,”寧兒說著要下床,卻瞥見自己小腿上好幾處劃破的小口子,“咦?這兒怎麼又蹭破了——”
“嗨,還不是昨兒不穿鞋外在外面跑刮的!”雅竹說著蹲下替她穿好鞋襪。
“等等!你說什麼——”寧兒忽然拉住她問道。
“你昨兒在紫碧山房瞎鬧,可不就傷著了麼——總這麼冒失!”雅竹說著卻也是故意試探她。
寧兒沒吱聲,然而臉色變的厲害,半晌,忽然攥著雅竹的手,“我為什麼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雅竹努力保持平靜,“你再想想,不是睡昏頭了吧?”
寧兒抱著腦袋拼命的回憶,卻什麼也記不得了。
雅竹拉她起來,指著地板,還未開口問先聽見寧兒的尖叫,“這,這怎麼回事!”
雅竹看著她,“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寧兒看起來快崩潰了,“怎麼會這樣!”她攥著雅竹的胳膊,指甲都要掐進肉裡去,“我再想想,再想想——”說著她踢了一腳一旁的桌子,腳尖痛的一縮,方信自己並不是幻覺。
“好吧,我們一點一點來,”雅竹拼命的沉住氣,儘量穩住語氣,“你現在能想起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我——”寧兒閉上眼睛,眼前的光景開始倒退,光影陸離,忽然她握著雅竹的手哆嗦了一下,她睜開眼,嘴唇有些抽搐,“是他!——那個混——”寧兒說不出話來,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雅竹深深吸氣,抑制著不安,寧兒的話正在一點一滴的融合成一個完整的事實。
“一定是他——”雅竹咬牙切齒的想,可是就算他再怎麼懂得惑術也不會有這樣大的功力能夠讓人一連幾天都沉迷不醒啊。
這樣想著,不經意似的瞥了一眼桌上的藥碗。
藥!
雅竹忽然記起寧兒今天唯一的不同只是一覺醒來之後沒有按時的吃藥。
糟了!陳大人不在,皇上又不肯管,御藥房的事可怎麼查呢!
正想著出神,忽然聽見痛苦的呻吟聲,回頭看時,寧兒攥著胸口靠在窗邊,痛的直不起身來。
“格格怎麼啦!”雅竹扶起她,替她揉著胸口。
“心口好疼——”寧兒肩膀微微的痙攣著,“怎麼藥還沒有送來——”
“我再叫人催催——”雅竹卻心有疑慮,如果真的把藥吃下去,只怕又要瘋癲起來了。
可是寧兒幾乎已經撐不住了,疼的落下淚來。
雅竹躊躇著,心裡兩個念頭打架的厲害,可是再看看寧兒那個樣子,終究還是不忍心,把藥從外間端了進來。
寧兒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把藥全吞下去。
雅竹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寧兒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然而眼神漸漸又迷離起來。
雅竹輕輕推推她,“還疼麼?”
寧兒搖頭,然而說夢話似的,“好累啊——”說著便歪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雅竹無比悲哀的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
“小禮子!”雅竹把他拉到一邊,“知不知道陳大人什麼時候能回來?”
小禮子搖頭,“他母親病重呢——弄不好就回不來了,丁憂可是三年呢!”
“可是——”雅竹躊躇著,“那,知不知道最近給格格配藥的是哪幾個大夫?”
小禮子還是搖頭,“我最近跟著各位大人等差遣,看不到方例,只打些零碎活,太醫院裡的大小事都不大清楚了——”他看看雅竹,輕聲問,“怎麼格格最近又不大好麼?”
雅竹眼圈兒有些紅,“現在落到這個地步,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請別的大人去看看也是一樣的罷——”小禮子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那樣,”雅竹哀聲道,“我只怕真的診斷出什麼怕人的病症來,只怕格格往後再沒法見人了!”
小禮子也有些難過了,“你別傷心,格格她是好人,大家都知道,縱然現在有些難處,總也是一時的,也許過了這個坎兒,就沒什麼了——”
雅竹擦擦眼睛,“嗯,你說的是,我只是擔心這個世道,好人未必就有好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