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猛地甩掉了額上的頭盔,露出裡面一頭如海藻般的長髮來。
這是一個女子,但是配上她眉間在禱祝結束後陡增的殺意,沒有人會認為,這不是一個合格的武者,可以拿人性命的武道強者!
“我千家少主,千尋雪在此,還不速來受死!”她的聲音雖然不高,卻是極其深沉,對著那百節臺階之上的千家宗祠喝道。
這一聲喝出,竟是餘音嫋嫋,“受死……受死……死”,整個宗祠就好像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一般。
“難道他們也會爽約?”就在那回聲將盡,千尋雪狐疑之際,陡然一個聲音叫囂道:“賤婢,你還好意思稱自己是千家少主?哼,真是不要臉!”
這聲音是千寒的聲音。
若是在突破境界之前的千尋雪也許早就被他這一句話給激得衝上去了,至少至少也會與他辯駁上幾句,但是晉升了半步星階,只差一絲一毫就是星階高手的千尋雪卻是在頓悟了道心之後,真正做到了寵辱不驚。
就好像螞蟻對大象說,你踩死我啊,你踩死我啊,大象如果真給它一腳,反倒是較真了一樣。
“我母親呢?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已來了,還不把我母親放了!”千尋雪的語氣冷靜無比。
“哦?”那宗廟上傳來的千寒的聲音頓時詫異了一下,顯然,剛才他是想用激將法,讓千尋雪自亂陣腳,但對方竟是完全不吃這一套,就有點讓他意外了。
“你到宗廟正殿來!老爹有話跟你說,說完了自然會把你母親那個賤婢放了!”千寒的語氣依舊十分蠻橫無理,千尋雪剛才聽到他竟然辱罵母親,倒是著實生氣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她剋制了下來。
將頭盔放在駿馬的鞍具旁邊,大步流星地順著臺階,朝著那濃霧之中氤氳可見的宗廟走去。
此時宗廟正殿之內已經有很多人了,放開千家家主身後那一眾列祖列宗的牌位不說,在千家家主左側坐著的就是千家的大少爺,千寒,千寒的身後侍立著他的同胞弟弟千霜,右手邊則是一排十幾個位置,最前面三名六十歲以上的老者,顯然就是千家的三位長老了,後面的則是與千家家主同輩的幾個長房。
論輩分,那幾位長老可都是家主的叔叔伯伯一輩,但其中僅有一人是武宗境界,顯然不是年富力強的千寒等人的對手。
在兩排座位之後,侍立坐著的就是一干其他千家的子弟,這些男女無一不是千家年輕一代的青年才俊,但是卻沒有出一名武宗高手了,最高的也就只有甲士境界。
在人群之中最扎眼的莫過於是一個被兩名族中青年押著的中年婦女了。
只是那中年婦女即便被兩名後輩按住肩膀,眉宇之間竟是沒有絲毫的畏懼,反是揚眉而立,甚至看向那坐在家主左側的千霜都是一臉的不屑,如同是在看一件渣滓那樣。
聽得臺階外鐵靴踩在石板臺階上的輕響急促傳來,此時千家宗祠正殿內如此之多的人,卻是表情各異。
剛才門口的一聲輕喝,這裡所有的人自是聽得清清楚楚,此時又見千尋雪二話不說就朝著追宗祠正殿過來了,頓時交頭接耳了起來。
“你說今天家主這麼早喊我們過來,到底是要幹什麼啊?”
“大概是把少主的事情徹底定下來吧。”
“呃……尋雪小姐難道還有希望不成?”
“不可能的,二小姐若是帶著人來,也許還有機會……”其中一名青年武者有些焦慮了看了看門口,側過臉來,小聲對身邊的人說道:“這樣來,無異於羊入虎口,雖說是為了她的母親,可這實在是愚孝啊!”
“是啊……”旁邊的青年武者也附和道:“這樣哪裡能救得下老夫人,只會把自己也搭進去啊!二小姐平時謹慎無比,據說前段時間還在城外好好挫了千霜的銳氣,怎麼一下就這麼糊塗呢?”
聽到外面千尋雪的腳步聲,千霜也是略微低下頭,用斂氣凝聲的法門對坐在椅子上的千寒說道:“哥哥,她還真敢直接就上來?難道真不怕我們有什麼陷阱不成?”
這時的千寒竟是穿了一身只有千家少主才可以穿的冰藍長袍,領口袖口,對襟的花紋俱是六角冰稜的花紋,左胸前繡著一個大大的篆體“千”字,正是千家的家徽。
剛剛進祠堂時,就已經被無數人注視了,但現在的情勢大家心裡多少都有些數,千霜又歷來是行事乖張的主,家中的很多老人看到這一幕也只能搖搖頭,嘆一口氣了。
“無妨!”千寒的微微閉目,語氣卻是氣定神閒道:“越是盲目,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