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會兒早已落光了葉子的楓樹。這院子裡,前面是香樟,一年四季都是綠的;而後邊,卻是些雜樹,有楓樹,有櫟樹,甚至還有一株桑樹。現在,這些雜樹的葉子都落光了,地上的草也變成了枯黃色。靠近院牆的地方,不知是誰栽下的一株白梅,這時候卻在開著,雖然只有三兩朵,但還是顯出了少有的生動。這梅真是孤寂的。很少有人到這後邊來。即使看看,也很少。像杜光輝這樣,站在窗前注視它們,或者被它們注視,大概是少之又少了。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杜光輝輕輕地吟誦著這首詩,他是喜歡梅花的。可惜在大平原上,梅花少。這些年,他也看到過一些梅花,那都是養在花圃裡的。正所謂“病梅”。不像這株,獨自在牆邊上,開放,或者凋謝,都是它自己的事。君子獨善其身,正是它最真實的寫照。這樣想著,杜光輝又多看了幾眼。也###天,或者後天,它就會同樣寂寞地逝去……
人生何嘗不如此?
想著,杜光輝回到桌子邊,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下了樓,高玉正要上樓。高玉問:“杜書記,到窩兒山是吧?”
“是啊,馬上就走。”
“那好,我也正想去看看呢。”
上了車,小徐說:“高主任最近變化很大啊!不看別的,就這衣著,就是城裡幹部的樣子了。”
“嘿,還有這事?什麼叫城裡幹部?我可弄不明白了。”高玉問。
小徐笑道:“鄉鎮幹部一套衣,洗洗換換穿四季。城裡幹部十套半,每天都是新顏色。高主任,這跟養情人恰恰相反。養情人是鄉鎮幹部村村有,城裡幹部幹起吼。”
杜光輝問:“什麼叫幹起吼啊?”
高玉道:“這是桐山土話,是幹看著難受的意思。”
“啊,哈哈,小徐還真有一套嘛!”杜光輝說著,問高玉:“最近招商這一塊,有什麼動靜沒有?”
高玉說:“剛剛開始,頭緒都還沒理出來。招商辦要抽調人,目前報名的也不多。看來具體工作要等到年後才能開展了。”
“是啊,其實當初一達書記提出這個的時候,我就有顧慮,桐山跟湖東情況不同,湖東有交通和資源優勢。桐山除了礦產,沒有任何優勢。我們拿什麼來招商呢?既然是招商,就得有好的條件,可是我們的條件……”
“杜書記說得在理。這一段時間我也在考慮。桐山拿什麼來招商?靠幾個人出去找?太難了。不找,誰會主動來?要是礦山對外招商,也許會有人來。像其他產業,或者請人來建工廠,我覺得基本上沒有什麼希望。”高玉嘆了口氣,“明天林書記還找我,讓我把招商辦儘快運作起來,爭取開年後,第一批招商人員就能出去開展工作。”
“既然成立起來了,工作還是得開展起來。至於人,也得抓緊。沒有人,靠你一個人,哪行呢?”杜光輝問高玉,“林山礦的招商協議擬得怎麼樣了?年後,他們就要來簽訂的。協議拿出來後,還得請有關領導審閱一下。”
《掛職》 第三部分 《掛職》 第十四節(3)
高玉攏了下頭髮,說協議正在擬,明後天就可以送到各個領導手中。
正說著,高玉有電話了。一接,是窩兒山的黃大壯。黃大壯問:“高鄉長是不是也到窩兒山來了?”高玉說:“你怎麼知道?我就在路上呢。”黃大壯笑道:“我想你肯定要來,還有杜書記吧?村裡準備了土雞,要好好地請杜書記和高鄉長喝一杯呢。”
“是嗎?難怪我都聞到了香味了呢。杜書記正在邊上。”高玉道。
黃大壯說:“那就讓杜書記接下電話吧。”高玉回頭將手機遞給杜光輝。杜光輝接了,黃大壯說:“杜書記沒有忘記窩兒山,我們也很高興。等會兒來了,我們好好請杜書記看看我們的茶園。”
杜光輝說:“那當然,我來就是看茶園的。”
掛了電話,杜光輝將手機遞給高玉。高玉回著頭,伸手正接,車子一偏,她的手正好握在了杜光輝的手裡。她臉一紅,趕緊拿了手機。杜光輝也注意到了高玉的慌亂,他自己的心,也悄悄地動了下。
上週,杜光輝回家,錢平說到海南之行時,突然說:“杜書記,有句話不知我該不該問?”
杜光輝望著錢平,說:“什麼話不能問啊,問吧。”
錢平就問:“杜書記和莫亞蘭到底是……”
“大學同學,兼好朋友。她現在病了,一個人,同學不照顧,誰照顧?”杜光輝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