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穀也是眼明心亮的很,奚落的眸光在蘇子臉上打了個轉兒,嘿嘿一笑,笑的蘇子神情不悅,又想起自己打不過他,這才忙領著眾人進了仙府,不,是妖怪洞。
他鄉遇故知本就是人生大喜之事,更何況是青梅與竹馬的相見,原本是該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的,但這根竹馬在生人面前一臉冷薄寡言,而落葵這顆青梅亦是言語謹慎,兜兜繞繞沒有一句要緊的,不過就是說些一路上的見聞趣事,再說一些無關痛癢的笑話。
曲蓮一如從前,恪守大家閨秀之禮,臉頰緋紅,滴酒不沾,杜衡則是端著喝酒誤事的想法,以茶代酒灌了個水飽,餘下的幾人,皆是好酒之人,不管酒量大小,皆是起初端著酒杯抿了幾口,覺得不夠過癮,終於十分默契的換了大碗,灌了個痛快。
抬眼望著蘇子,還是那張從小看到大的熟悉臉龐,眉眼俊逸的令身為女子的落葵,頓生嫉恨之心,直想潑點甚麼,毀了他這張令女子神魂顛倒的臉。側目又見曲蓮神魂顛倒的模樣,再想起川穀上杆子要收他做弟子,弟子做不成,卻又上杆子結拜做兄弟,焉知不是因這張臉的福氣,落葵對這個看臉的世道頓生絕望,直想作個自我了斷,免得給這世道抹黑。她凝眸睇了他一眼,長嘆了口氣:“蘇子,你在外頭風吹日曬了這麼久,桃花眼更好看了,你叫我情何以堪啊。”
“既知道自己長得一言難盡,那你還出門作甚麼,平白丟我的人。”蘇子抄起個酒壺,灌了一口,他素來喝酒甚少用杯盞,說是不夠肆意痛快,對著酒壺喝一半流一半才是名士風流的本色。落葵卻不以為然,常罵他是浪費,浪費酒也浪費銀子。
不知為何,自從蘇子來了北山,頻繁蹦出青梅竹馬這句話來,一直好脾氣的空青,便越發焦躁起來,籠在暗影中的那張臉越發的難看,最後眸光在二人臉上打量一番,甩了手沉了臉坐在椅中不言不語起來。
落葵與蘇子面面相覷,不明就裡,倒是川穀笑了個前仰後合,指著二人道:“你們倆個左一個青梅竹馬,又一個兩小無猜,犯了空青的忌諱。”
二人面面相覷,不明就裡,川穀笑得愈加開懷:“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他這根呆竹馬被一顆不開竅的青梅拋棄過。”
蘇子笑道:“你生的如此中看,竟還會被人拋棄,這姑娘怕是眼神兒不好罷。”
空青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眸深深望住落葵,有萬般繁雜的情緒,望的她無端垂下頭,臉頰上泛起微紅,這才抿了口茶,淡笑著點頭:“說的不錯,她的眼睛是不大好。”
不久,蘇子肚裡饞蟲鬧了起來,說是要吃飯,落葵推了盤點心過去:“我們方才吃過,你先湊合吃點點心罷。”
其實臨行之前,京墨生怕三人找不到集市鎮甸,買不到吃食,到頭來沒被妖魔鬼怪打死,反倒活活餓死了可大大的不值了,故而在包袱中塞了滿滿的的乾糧,又怕她們沒有盤纏,流落街頭,賣藝賣身卻又沒才沒色,故而又塞了不少的散碎銀兩進去。
可後來三人只顧著與那一團黑霧打架,後來又忙著分頭逃命,包袱早就沒了蹤影,大約是打架打丟了,左右是便宜了那團黑霧。哦,對了,川穀說過那臉帶煞氣的美人兒名叫蟬衣。
此處是川穀的地界,有沒有吃的自然得問他,自落葵醒來,除卻吃了口又酸又澀的青桃,也未曾吃上一口正經飯,餓得急了倒是喝了不少的水,生生灌了個水飽,那麼蘇子,也只好委屈的啃一口青桃,飲幾碗生水聊以果腹了。
蘇子嘴刁,只咬了一口,便又放了回去,了無生趣的喟然長嘆:“我要吃肉,你燒的。”
落葵扶額嘆了三嘆:“此處沒柴沒肉,連灶臺都不知道冷了幾百年了,我去哪裡給你燒,有點心吃就不錯了。”
杜衡瞟了蘇子一眼,撇嘴道:“主子方才也只是將就著吃了點青桃子,吃的口舌發苦,也沒像你這般挑剔,你就將就將就罷。”
蘇子苦著一張臉,想要硬生生擠出一把淚,奈何水喝得太少,擠不出淚來,只能直著嗓子乾嚎:“我在外頭辛苦掙錢養活你,捨不得吃捨不得穿的,寡淡的口舌發苦,腸子都要青了,就想吃一口你燒的菜,你都不肯成全我,這日子過的真是沒滋沒味的,活不下去了,簡直活不下去了。”
落葵知道蘇子是裝的,在她面前裝出一副低眉順眼哭兮兮的樣子,他在外頭又冷薄又狂傲不羈,在家裡卻是最貼心不過的,她受不住他的一番痴纏,可惜對北山不熟,只好眼巴巴的望著川穀,巴望著他能發了善心,帶她去找些吃的。
不待川穀將這熱鬧看完,空青便笑的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