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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回 情仇(三)

甚至是以怨報德的。

轉瞬間,青空曼妙,時光婆娑,青空如眉,曼妙過一年光景,時光如眸,婆娑過四時歲月,總說時間會令人遺忘,遺忘記憶中最苦不堪言的部分,六曲也是一樣,也可漸漸忘記與香茹的一切,可還未待他熬到遺忘的那一日,瀘沽湖傳來令他狠狠一顫的訊息,難以自持的淌下兩行清淚,他的苦修,再度前功盡棄了。

那訊息傳的言辭鑿鑿,香茹被二少爺冷落,耐不住寂寞,與劉家的下人私通,被二少爺當場堵在了房中,如今要按照族中規矩,三日後將在瀘沽湖沉湖。

此訊息一出,六曲竟然取出了那柄塵封已久的冷劍,此劍自從到了他的手中,就再未啟封嗜血過,而眼下他將劍身仔細擦拭,劍光閃過之處彷彿漫出猙獰血色。

若是真的有所謂的命中劫數這一說,香茹就是六曲的命中劫數,一個眼神都能令他赴湯蹈火,一句話就能讓他肝腦塗地,這便是劫數難逃。

三日後,萬里晴空,卻紛紛雪下,彷彿是書上記載過的太陽雪,這是大凶之兆。

六曲竟然著了那身大紅吉服出門,是鐵了心要與香茹成親,在瀘沽湖畔,他掌掌生風,將一個個人帶出老遠,這種時候,自然是保命要緊,女人算得了什麼,那二少爺帶了家丁四散而逃,只留下六曲與香茹。六曲不由的指尖微顫,撫著她腮邊的紫紅指印,第一次毫無顧忌的,在眾目睽睽朗朗晴空之下望著她。

可香茹的眼眸中卻沒了往昔的柔軟情愫,指著他的鼻尖,大聲顫抖道:“六曲,誰讓你救我了,誰求你救我了,為什麼不讓我死,我這樣的人,本就不配活著。”

話未完,香茹便緊閉雙眸,無法抑制的大片淚痕自眼角滑落至腮旁,唇邊狠狠咬出一道齒痕,六曲什麼都未說,反倒一把握住她的腕子,猛然將她擁入懷中,淚水橫流,頃刻間衣衫染成一片暗色。

香茹原本軟軟靠在六曲的肩頭,猛然間彷彿想到了什麼,瞪圓了雙眸,直愣愣盯上他背上的冷劍,緊緊地擁住他,眸中決然厲色一閃而過,劈手取下此劍,橫在脖頸上。

六曲上前奪劍,但到底遲了一步,寒光閃過處,血色噴薄而出,揚起紛紛血霧,漫過她的素白衣裙,頃刻間成了六曲身上的大紅吉服,紅的刺目,凋零成傷。

他不顧一切的攬她入懷,渡給她渾厚法力,妄想以此為她續命,可他似乎忘了,香茹一心求死,怎會留有生機,她撫著他的臉龐,淚水自眼角滑下,落於他的手背上,倒影出她與他數年的愛恨糾纏,她唇邊淺笑,艱難道:“好了,都完了。”

劍身嗡鳴,她的魂魄轉瞬被吞了進去,斷無生機了。

這變故任誰都頓覺猝不及防,原以為六曲救了她出來,可以從此遠遁,可以成就一對神仙美眷,誰料到底還是落了個花落人亡,來不及去深究箇中緣由,只剩下了悲痛心傷。六曲緊緊抱著香茹,替她換上大紅吉服,一步步走向後山小院。

旋即,那處簡陋的小院燃起大火,丈許高的火苗劈啪作響,冰天雪地並那處梅林,均在火中剝離崩塌。

隆冬時節的風一向極大,火勢藉著風勢,狂風裹著烈火,幾乎要燒紅天際。六曲立在滾滾濃煙中,望著同樣身著婚服的香茹躺在床榻上,被茫茫火光舔舐乾淨。

這場火從晨起直燃到黃昏時分,風漸漸住了,自天際落下紛紛雪片,撲簌簌澆滅了燒的只剩零散火星的大火,六曲的身後扯出長長暗影,一個踉蹌跌在地上,滾上一身泥濘。

他捧起異樣慘白的灰,一捧捧放入瓷瓶,花一樣的女子,花一樣的人生,就如此慘淡收場。

若他們從未遇見過,或許他仍是佛心如磐石的高僧,她仍是安然度一世的姑娘,這便是劫數難逃。

香茹一死,那片白光中的人影轉瞬沒了蹤影,白光一卷而過,六曲赤紅著雙目,握著劍在高臺上連連打轉,絕望道:“香茹,香茹,你既已經脫困而出,為什麼不肯見我,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麼,哪怕你還是隻會罵我,也不要躲著我。”

“我死了五十年了,恨了你五十年,哪裡是說原諒就能原諒的。”自虛空中傳出個女子的聲音,飄飄渺渺的,像是極遠,又像是極近,聽的六曲愈發的焦躁起來。

他煞白著臉,踉蹌著步步後退,那柄劍應聲落地:“是,是,我不求你原諒,我耗費了半生修為把你的魂魄封印在劍門關深處,而我這一生所為,都只是為了讓你重生。”

一個若有若無的白色身影懸在半空中,飄飄蕩蕩的,夾著哭腔喃喃道:“重生,沒了你對我的喜歡,我要那重生作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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