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霧氣掠地而起,在石林間飄飄蕩蕩,仔細輕嗅,有淡淡的血腥氣瀰漫其間。
這是個詭異的地方,不宜久留。
江蘺仰首望天,天際邊騰起淺淺的暮色,這魔靈域中天黑得早,又不能在深夜裡趕路,若不趁著這個時間穿過石林,便只能在此地留宿了。
他想繼續往前走,又
怕把君葳蕤累出個好歹來,得不償失,斟酌了片刻,他點頭道:“也好。”
君葳蕤徹底鬆了口氣,清理乾淨地面的灰塵和樹葉,鋪了一塊花布坐下。
血浸透了衣衫,她揉著肩頭,疼,太疼了,她忍不住皺著眉頭,哼出了聲。
江蘺看了看君葳蕤,沒說甚麼,只環顧四圍一圈兒,轉身就走。
走了一路,累的手腳發軟,磨破了肩出了血,又經了生死一線,君葳蕤沒等來江蘺半句安慰的話,她頓時委屈的直想哭,眼圈一紅,鼻頭微酸,淚便從眸底滾了出來,一粒粒晶瑩剔透滑過臉頰,落在裙衫上。
她委屈極了,一顆心像是浸在冰水裡,又冷又疼,越哭越起勁,任憑眼淚把杏黃裙衫洇出一朵朵暗黃色的花。
江蘺扛著一捆柴,柴上掛著一隻五彩斑斕的肥碩野雞,走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一幕,就是君葳蕤哭的淚水漣漣的模樣。
他徹底愣住了,認認真真的反省了一番,自覺並未有言語失當,既然不是他的錯,那他也不打算哄,便挑了挑眉,不言不語的籠了火堆,開始料理那隻五彩斑斕的野雞。
抹脖子放血,燒水拔毛,這些都是做熟了的,君葳蕤終於將委屈哭了個夠,看著江蘺做這些,她驚詫低語:“江少主,你竟然還會做這些。”
江蘺挑眉,可不是麼,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做這些,他會的這些,皆是因為她,想到那個亦正亦邪的姑娘,他不自覺的挑唇一笑。
這一笑若輕漪,波光瀲灩的掠過君葳蕤的心間,她眼中閃過驚豔的光,抿了唇,垂眸去看拆好了的雞肉,穿在清洗乾淨的樹枝上。
“會烤這個麼。”江蘺穿好雞肉,將拆下來的雞骨放在粗陶罐中,添滿了水,擱在火堆旁,用小火慢慢燉著。
君葳蕤出身富貴人家,養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出入都有十個八個的丫鬟婆子伺候著,即便是在花林山上,跟隨黃芩學醫之時,她也是帶了丫鬟隨侍的。
這一次進魔靈域,她身邊沒有帶服侍的人,一路上吃的都是冷食,乾巴巴硬邦邦的,實在是難以下嚥,但,她不會做,不能因為難吃就把自己活活餓死,也就只好勉為其難的吃了。
她忐忑不安的搖了搖頭:“我,我不會做這個。”
江蘺料到了君葳蕤不會,點了點頭:“那你就去看著黃芩罷,別在這耗著了。”
一聽這話,君葳蕤的臉唰的一下白透了。
他不待見她,嫌她蠢笨無用,不願意多看她一眼,想找個由頭將她攆得遠遠的。
想到這些,君葳蕤的心像是被甚麼東西紮了一下,疼痛鋪天蓋地的席捲過來,她狠狠咬住下唇,睜著雙眸,淚撲簌簌的就往下掉。
江蘺頓時頭大如鬥,想不通自己幾時有了這樣令人髮指的本事,一句話就能招來滾滾淚流,究竟是這姑娘太嬌氣柔弱了些,還是自己太不近人情了些。
他輕輕咳了一聲,掩飾住滿心尷尬:“君姑娘,我沒有別的意思,這荒郊野嶺的,黃芩又傷的太重,若是夜裡發起燒來,可是不好辦,才讓君姑娘去守著的。”他慢慢翻動雞肉,灼熱的火苗舔過,發出滋啦輕響:“這肉還得一會,好了我叫你。”
不是攆她走,不是嫌棄她,一切就還有的商量,君葳蕤破涕為笑,點了點頭:“好。”
君葳蕤浸溼了帕子,仔細擦拭黃芩髒汙的臉龐,又潤了潤乾咳開裂的唇,一想到後面還要扛著擔架走上整日,她就愁從心生。
太愁人了,走不下去了怎麼辦。
夜漸漸深了,彎月躲進層雲中,幽藍蒼穹上綴滿了閃爍星辰,左一簇右一把,像極了明亮銀釘,銀光閃耀。
這隻野雞足夠肥碩,油水落在柴火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
撒了大粒粗鹽和孜然粉的肉香,隨著夜風起伏,一縷縷鑽進鼻孔。
君葳蕤猛然回頭,正與江蘺的雙眼對上,她侷促不安的躲開,訥訥道:“是好了麼,我聞到香味了。”
江蘺平靜點頭:“你過來吃罷,我先把雞湯給黃芩餵了。”
君葳蕤點點頭,依言過去。
黃芩半睡半醒間,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