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接著說張耳、陳餘。陳餘從前曾經數次遊歷趙國,和北方趙地的豪傑有廣泛的人際關係,於是七月份時,他對陳勝說:“大王,如今您已經發楚兵向西,旨在攻入函谷關,但是您還沒有來得及收取河北的地方。我曾經長期遊歷趙地(戰國時趙國屬地,今河北南部、河南背部、山西中部地區),跟那裡的豪傑交往甚厚。我願意領一支兵馬,北上去略趙地,透過這些豪傑的幫助,必能略定趙地。”
陳勝於是批准了陳餘的建議。這裡,陳餘說了,他到趙地後也是要透過那裡的“豪傑”去收取趙地。
於是,陳勝在派出各個方向的部隊同時,又派張耳、陳餘兩人,帶著三千兵,以自己在陳城的故人武臣為將,向北方趙地去攻略土地。
陳勝抬舉武臣做了攻趙軍的將軍,帶領楚卒三千人,北略趙地。陳勝的另一個故人召騷作為護軍,也就是監軍,張耳、陳餘級別再低一格,為左右校尉。
張耳、陳餘本以為自己能做北上的將軍,結果發現陳勝卻用自己的故人為將和護軍,自己做了校尉而已,倆人不免有所失望。這也看得出來,陳勝用人,似乎就只信故舊。
武臣、張耳、陳餘帶著陳勝撥給的三千兵,在白馬津渡過黃河,北上到了趙地。
趙地就在河北,河北燕趙大地,古來多慷慨悲歌之士。趙國人和燕國人在戰國時代也是受北方胡風侵染,非常兇悍,出過很多硬漢,像藺相如、荊軻這類的敢死勇士。所以憑武臣這三千人,想攻奪趙地城池,那真是勢比登天了。但是陳餘有辦法,陳餘從前主要在趙地遊歷(張耳主要是在魏地中原),與趙國諸縣的豪傑交往甚是頻繁。
這些豪傑都有自己的子弟、家產、僮僕、莊丁,屬於各縣有勢力的家族或者大地主,他們多數也應該住在城邑里。陳餘於是找到這些縣裡的豪傑,陳說利害:“秦國用它的亂政和虐刑來殘賊天下,已經有數十年了。北有長城之役,南有五嶺之戍,搞得內外騷動,百姓疲敝,頭會箕斂(家家按人頭交糧交錢),以供軍費,民不聊生(這是亂政)。又加以苛法峻刑,使天下父子不能相安。如今陳王奮臂,為天下倡始,楚國之地,方二千里,莫不響應,各報其怨而攻其仇,縣殺其縣令縣丞,郡殺其郡守郡尉(這是楚地的情況,趙地尚未至此)。如今已經張大楚國,在陳城稱王,又派吳廣、周文率卒百萬(吹牛了)西擊秦。當今之時,你們不想成就未來封侯之業的,真不是人中豪傑啊!你們趁著天下之力去攻無道之君,報父兄之怨,而成割地有土之業(封為王侯),這是士人唯一的機會啊。”
這些豪傑一聽陳餘的話,紛紛覺得有理,而且從前又是一貫與陳餘交好,於是毫不猶豫地動用自己的資源和人力,支援陳餘。
陳餘在趙地走了小半圈,就收得了兵卒數萬人。這些豪傑能為武臣提供數萬兵力,確實都是強宗地主。
陳餘喜氣洋洋地回來向武臣、張耳報告。武臣大喜,趕緊用這數萬兵加上三千楚卒,進攻趙國城池。以眾擊寡,一番血戰,不到一個月,就攻下趙地十城。但是,陳餘的能量和社會關係基本上就用光了,其他的數十座趙地城池,都據城防守,死活不向武臣軍屈服。
於是,武臣、張耳、陳餘等人,就引兵東北上,去攻擊趙地的范陽縣城,即今河北省徐水縣。
范陽城裡有個縱橫家,名叫蒯通,這時跑去求見范陽縣令。范陽縣令替秦國人辦事特別賣力氣,因為修各種專案而征斂,征斂任務完不成的時候,就苛法峻刑相隨,修理老百姓無數。
蒯通對他深施一禮,說道:“我聽說您要死了,特意先來弔問您!”
縱橫家都是這麼先聲奪人的,范陽令大怒,不待發作,蒯通說:“值得慶幸的是你遇上我蒯通了。”
范陽令不解,蒯通說:“秦朝的法律很重,足下擔任范陽縣令十年了,其中殺人之父,孤人之子,斷人之足,黥人之首,不可勝數(法苛)。然而慈父孝子誰也不敢把刀子捅到您的肚子裡報仇,原因是畏懼秦政府。現在天下大亂,秦的法令已經沒法施行了,那麼慈父孝子就要把刀子捅到您的肚子裡以便成其孝慈之名,所以我來弔問您啊。如今諸侯反秦,武臣將軍大兵將至,而您卻堅守范陽,城中少年都爭著要殺您,以獻城投降武臣將軍。您還是趕緊派遣我出去見武臣,我可以為您轉禍為福,就在今天啦!”
蒯通的這些話,解釋了上邊說的楚地以及其他地區的“家自為怒,人自為戰,各報其怨而攻其仇,縣殺其縣令縣丞,郡殺其郡守郡尉”的原因,是因為郡守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