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上,沒有人能和船長您的地位相比肩。您坐在這裡如同一座宮殿,穩重而威嚴。作為船長,您一定沒有什麼煩惱吧?”
“我和在座的各位不一樣,我只是一頭煩惱很多的小羊。”
“哪裡哪裡,如果論煩惱的數量,我們決不會輸給您。我們只是很想學習您威嚴的風度。”
但船長此時並沒有笑容。
“諸位所支配的是整個世界,而我能夠支配的只不過是這艘稍稍大一點的客輪。畢竟有限,我也就熟悉這一點兒。”
“但也並不是沒有煩惱吧?”富豪們的視線注視著船長。
“當然有。現在我最大的煩惱就是,當這艘客輪到達紐約之後,就沒有可供我指揮乘坐的客輪了。”
夫人們笑了笑,“那麼您準備做什麼呢?”
“我想寫一本自傳或者小說。”
“那我們是競爭對手啊!”傑克·沃德貝爾乘機說道。
“那您可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巴特少校說,“我想,可以說您非常瞭解這艘客輪,那麼大西洋呢?您是否也瞭解那麼廣闊的範圍?”
船長點點頭。
“正如您所說的那樣,大西洋極其寬廣,這點我並不反對。但是,倫敦和費城也同樣的寬廣,對一位陌生的遊人來講,城市也像大海一樣不可預知。但是如果在那裡長久居住就不一樣了,城市裡的所有地方,諸位的內心裡都會一清二楚。”
“原來如此,真是至理名言。那麼大西洋對您來講,就相當於我們的費城了?”
船長不再發言,只是大方地點點頭。
“那麼我們這些大西洋上的陌生遊人就可以放心啦!”
“那麼冰山呢?”傑克·沃德貝爾急忙問道。
船長沉著地回答:“就如同城市裡有居民,大海里的居民就是魚類、冰山。就像您在費城街頭遇見黑人並不感到詫異一樣,我看見冰山也不會驚奇。”
在史密斯船長出席晚宴的時候,無線電報務員哈羅德·布萊特將另一份冰山警告電報送到了艦橋上。這是在泰坦尼克號前方稍稍靠北航線上的加利福尼亞號發來的電報。加利福尼亞號的斯坦利·羅德船長通報說在他南邊三海里處漂浮著三座大冰山。結果這個訊息沒能傳達給史密斯船長。
加利福尼亞號的警告存在大冰山的電報,從七點半左右連續三次傳送到了泰坦尼克號上。在史密斯船長和費城的名流共進晚餐的時候,冰山距離泰坦尼克號僅有五十海里之遙。
晚上八點四十分,二副查爾斯·哈巴德·萊特拉發現海水有結冰現象,於是發出指示,要求確保客輪供水系統的運轉。
晚上八點五十五分,史密斯船長告辭離席,徑直來到了艦橋上。那時正是萊特拉從六點到十點的執勤時間。
兩人談了一會兒天氣的變化,氣溫下降得這樣快,只能表明客輪可能到達了冰山海域。兩人都知道前方就有冰山,萊特拉把自己發出的保證船內水管不要結冰的警示向船長做了彙報。
另外,他把剛才大副威利阿姆·馬托克為了使艦首塔樓上的燈光不妨礙瞭望臺上的值班人員,指令關閉朝前的舷窗的事,也報告給了船長。
兩個人一直注視著外面的天氣。大海依然風平浪靜,彷彿是油脂一樣平緩地向一側流動。不見海浪,也就是說沒有風。在史密斯船長常年的航海經歷中,從未見過像今晚這樣無風無月的安靜夜晚。鑲嵌在天空裡的繁星發出微光,反射在黑漆漆的海面上。因此,地平線的位置也難以確定。
這樣沒有月光的夜晚,要發現前面的冰山並不容易。其實兩個人內心對這一點都很清楚。
九點二十分,史密斯船長對二副萊特拉發出指令:“如果有什麼意外馬上向我報告,我就在裡面。”
然後他就回自己的艙室了。此時,這艘號稱世界最先進的大客輪,正一成不變地全速前進。事實上,在一九一○年代,在無風狀態下的平靜的海面上,就是得到了警告,在實際發現冰山之前,船隻也經常全速航行。
九點半,萊特拉透過⑥級海員穆迪向桅杆中部瞭望臺上傳達訊息:“注意冰山,特別是小冰山。”
航路向南靠,關閉艦首塔樓的舷窗,指示瞭望哨對冰山加以注意,這就是泰坦尼克號的船員們對前方海面上的冰山採取的所有預防措施。大家確信,依靠兩個瞭望哨,可以充分防止與冰山相撞。
在世界最先進的客輪面前,冰山一類東西根本算不上什麼。艦橋裡散漫的態度幾乎可以稱為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