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不再憤怒了。
因為方卓寫下的這一句話。
因為方卓已經在兩龍之間有所抉擇。
更因為,他的小龍已經快屬於他了。
完完全全的。
帝堂絕沒有掩飾自己的眼裡的滿意,他看到了信的末尾。
末尾,方卓並沒有再寫公事,而是再寫了一行公事公辦的祝福之後,猶猶豫豫地像心頭懷揣了一個蹦躂不停地小鹿一樣又覺不安心又覺有異樣地寫下了一行含蓄到極點的告白——當然,關於這個,帝堂絕就算再神,也不可能透過薄薄的羊皮紙看出來,他只是覺得方卓的字跡忽然乾澀僵硬了點:
“……最後,閣下,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等希爾事情結束,回去我跟您說。”
最後是落款和日期。
真不是一封長信。這是帝堂絕看完信後的第一個想法。旋即,他就啞然失笑了——笑自己。
“多大了,還像個孩子一樣……”帝堂絕輕輕地自語一句,隨即再展開信看了一遍,沉吟一會,抽出一張空白的羊皮紙開始書寫,第一句自然是問候,很簡單的四個字:
“近日可好?”
墨跡銀鉤劃鐵,隱現凌厲。
帝堂絕挪了挪手腕,開始寫第二行。
“關於風花葉……”帝堂絕停了筆。
風花葉怎麼樣?——平心來說,他自然恨不得風花葉活了這一刻就再活不到下一刻。方卓最後的那個捕殺的提議也很合他的心思。只是其中的危險,還有風花葉對方卓說的那一句話。
如果這一次真的沒能抓住風花葉,讓他跑了……之後風花葉為了自身安全不動手暴露也罷,但萬一他真的動手了呢?以他的小龍那樣的個性,知道了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到底殺伐果斷,帝堂絕意識到自己開始猶豫之後就立刻有了決定,只見他撥出一口氣,收斂起眼中的殺意和複雜,寫下了回信的第二行:
“風花葉之事,容後再說。目前以希爾為要,另,希爾一事,內部問題微乎其微,外域可能掌握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所以風花葉在你身邊,知道你調查什麼調查多少,並不重要。想留在你身邊,你就由著他,只記得時刻注意,另需切記,時刻以自身安全為要。希爾也好,風花葉也罷,都不及你。”
其實還有很多想說的,但帝堂絕並不準備寫上太多,劃下句號之後,就是簽名。只是並非之前習慣了的輔王印章,而是另一份絕少動用的私章和與之對應的簽名。
做好這一切之後,帝堂絕摺疊信紙放進信封,再開啟自己只有一個通訊地的私人通訊器……放入之前,帝堂絕看了一眼從公開的通訊器傳過來的信件,忽然有些複雜。
就好像是你期待同一個龍親近,並做了暗示,可是那個龍始終沒明白,凡事都正正經經地按規矩來,連一句問候都要遮遮掩掩,真是……
帝堂絕回了信,宛然想到:
真是不開竅。
同一時間,聖蹟森林。
大統領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支著下顎看擺在面前的兩款通訊器。一款是龍界最新的,樣式古拙神秘,另一款則是底下的矮人研製的,破破爛爛似乎動一下就會散架。
矮人挺胸疊肚,洋洋自得地站著桌子上,目光炯炯看著大統領。
大統領則顯得興致缺缺,春天的下午正是讓龍犯困的時間,他沒兩下就打一個哈欠,半天才說完一句話:“說吧,什麼事情?”
“統領大人,你看我的發明!”矮人的聲音有些尖利。
大統領掃了一眼桌面:“你仿照了一個通訊器?”
矮人勃然大怒:“什麼仿照!這是侮辱!這是赤|裸裸的侮辱!統領大人,就算是你,我也要求道歉!我這是發明,是偉大的發明!是震驚龍界的偉大發明!”
“好吧,我道歉。”大統領顯然沒什麼誠意,他拿起那個破破爛爛的通訊器,擺弄了一下,問:“你創新什麼了?”
“這個通訊器是可視的。”矮人又得意了。
大統領很冷靜地說:“能夠面對面交流的通訊方法,早幾千年前龍界就發明出來了。”
矮人嘿笑兩聲:“偉大的我會忽略這個簡單的問題嗎?”他露出一個所有猥瑣的傢伙都明白的笑容,“這個是單方面可視的。”
“嗯?”大統領沒明白。
矮人有些挫敗,不得不進一步解釋:“就是說,您如果和其他的傢伙通訊,對方那裡只能聽見聲音,不能看見您,也不會知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