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彈炮陣地上,那些兵就像小螞蟻一樣,提著褲子,瘋狂地從營房中衝出來,幾個一組,圍在大炮旁邊解炮衣。
高射炮陣地反應還較快,因為高炮們平時都是“裸…體”待命的,不需要除去炮衣≈在已經有一半的高射炮組就位,炮管在快速上仰,調整著角度。
但是來不及了。
觀測哨上的幾個清兵還沒反應過來,遠處的炮兵陣地上就閃過了一排密集的火光,接著是濃煙和火球。
緊接著又是一排……緊接著又是一排……
一排接一排,排山倒海。
爆炸聲這時候也傳過來了。倒不是很響,但是很密集,就好像過年放的鞭炮一樣,根本聽不出一聲和一聲的區別,全混在一起了。
這……這也太密集了吧……
山頂上的清兵們都看傻眼了,還沒有人開口發出一聲驚呼呢,山下的炮兵陣地就已經濃煙滾滾、烈焰沖天了。
……
“不知道他們步兵還過來不。”
看了半晌,王進寶突然說道。
“看樣子是得過來。”
另一個兵說道。
“啊……我有一年多沒回家了。不知道老孃怎麼樣。”
第三個兵突然冒出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
但是,幾個兵都聽懂了,都發出同樣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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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集 百萬雄師過大江
凌晨5點整,清軍在長江北岸的8個戰略炮群,幾乎同時遭到了轟炸。
八個炮兵軍中,第六炮兵軍素質、訓練、紀律都是最好的,也只有第六炮兵軍在轟炸機飛到頭頂上的時候,胰�逍∷低�了防空警報,也只有第六炮兵軍在炸彈落下來之前,有一部分炮兵衝了出來,試圖朝著天空開炮。
但是,正因為這八個炮兵軍都部署在長江北邊十公里左右的位置,等於是緊靠江邊,所以能夠預警的距離太短了∪其是在黑夜裡。在大多數炮兵軍駐地,把清兵們叫醒的並不是防空警報,而是炸彈的巨響。他們都還在營房被窩裡睡覺呢,陣地上的大炮就被密密麻麻的爆炸吞沒了。
有一些營房距離火炮陣地比較近的,也遭到了大炮同樣的命運,頃刻間就陷入衝擊波和烈火中了。離轟炸現場近的營房區,上萬的清兵嚎叫著連滾帶爬衝出營房,有的光著下身,有的光著上身,有的全光著。一鑽出來就撲倒在地上,死死抱著腦袋,也不敢抬頭看。離轟炸現場遠的營房區,也是一窩蜂地炸鍋了,清兵們吵吵嚷嚷地穿著褲子←著衣服、戴上鋼盔、抓了步槍,爭先恐後地衝出營房。
一出去,他們就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睛。漫天遍野的照明彈往下降落,地面上所有的東西都被照得看不見顏色,只有一面雪亮、另一面漆黑。這種場景就像天上有幾百個電焊工,同時在搞電焊一樣,恐怖極了。
但是,隨著天上的飛機轟鳴聲漸漸遠去,照明彈也都陸續落地熄滅了。
更恐怖的場景漸漸映入眼簾:
遠處的烈火夾著濃煙,直衝夜空,照亮了半邊天。黑暗中,每個人都呆呆地望著遠處的火海,臉上映著紅光。
又換了種顏色。剛才是雪白,現在是火紅。
不時又是一兩團火球沖天而起,幾秒鐘後傳來爆炸聲。
那是殘存的炮彈被燒炸了。
……
這種“地毯式”轟炸,是北清前所未見的,也是世界前所未見的。0公斤的腥�逍∷低�炸彈,將雙引擎水平轟炸機的載彈數量發揮到了巔峰,也將一架飛機能夠覆蓋的轟炸面積,擴大到了極致。
最初的震驚之後,八個炮兵軍的下級軍官們都陷入了瘋狂。所有人都在找長官,駐地亂成了一鍋粥。但是團長以上的軍官,基本上是找不到的。他們昨天就跑到滁州吃喝玩樂去了。
幾個軍官連滾帶爬地跑到辦公樓裡,想打電話。但是在陣地邊上的辦公樓,早都被炸得七零八落了,每個窗戶都冒著火。離陣地遠的辦公樓,裡面又是一團漆黑,連燈都拉不亮。那些樓沒被炸塌、電線也沒被炸斷的地方,抓起電話機搖了半天,卻什麼聲音也沒有。……電話線早被附近的地下組織給剪斷了。
在最初轟炸後的將近一個小時,八個炮兵軍駐地,完全就是一片慌亂,排長找不到連長,連長找不到營長,營長找不到團長……有人找到了無線電,卻找不到通訊兵;有人找到了通訊兵,卻找不到無線電……最後通訊兵和無線電湊到一起了,往上級軍事單位發報,但卻大都無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