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仁從手提包裡取出幾張信箋,遞給身邊的一名總統府秘書,那秘書將信箋轉交給袁世凱。
“這就是我方和談條件。請袁大總統過目,若有不清楚不明白之處,我可以為袁大總統解說。”
宋教仁在一邊說,袁世凱卻擰著眉頭翻看那些條件,越看眉頭擰得是越緊。
這和談條件太苛刻了,聯合陣線不僅想拿回內閣人選提名權,而且還想進一步藉此修改一下憲法,將總統制改為內閣制,完全參照法國政體。
“民國憲法既已公佈,豈可輕易更改?朝三暮四,豈能讓國民心服口服?”
袁世凱將那條件扔到身邊的茶几上,這找出來的理由也是充分得很。
宋教仁倒不覺得意外,這談判麼,就講究一個討價還價。
“不改總統制也可以,但是對於總統任期應進行修改,另外,國會也不應搬到北方,最好搬到南京。”
“怎麼?聯合陣線還想遷都麼?”
不待袁世凱回答,英國公使朱爾典先問了一句。
“並不是遷都,而是將政府與國會分別設立在兩個地方。而且,聯合陣線方面認為,駐紮在東南地區的北洋軍應交給聯合陣線指揮和整編。”
宋教仁的話讓袁世凱勃然大怒,拍著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
“你們乾脆自己打到北京來好了!打敗了我,這天下就是你們聯合陣線的了!區區北洋軍算什麼?你們就是要我的腦袋,也未必不可!”
袁世凱的氣話讓在場所有人都皺起眉頭,朱爾典更是頭疼,正琢磨著如何轉圜時,一名機要員走進居仁堂,將一張電報抄稿交給了蔡廷幹。
蔡廷幹匆匆走到袁世凱身邊,小聲耳語幾句,將電報抄稿遞了過去。
袁世凱看了幾眼電報,冷笑著說道:“我就知道,談判談判,這是你們的緩兵之計!既然你們要打,我北洋全體將士奉陪到底!”
說完,將那電報抄稿重重拍在茶几上,然後扭頭就走,從側門離開了居仁堂。
在座眾人面面相覷,朱爾典走了過去,將那電報抄稿看了幾眼,宋教仁走到他身邊,卻見那電報上只寫了幾行字:
“南軍已推進至鄭州南郊二十里處,裝甲列車隨軍行動,飛機已對鄭州城實施過數次空中偵察,似有攻城跡象,望陸軍部速派援軍。”
電報是鄭州北洋守將拍來的,經陸軍部代理總長段祺瑞過目,又交袁世凱定奪。
“宋先生,對於此事,你怎麼解釋呢?”朱爾典拿著電報,向宋教仁看了一眼。
宋教仁苦笑著搖頭,說道:“我不是軍人,對於軍事行動既不熟悉,也無權插手。不過,既然聯合陣線的部隊向鄭州推進,想必也不是沒有理由。”
“什麼理由?”朱爾典放下電報。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宋教仁雖然搖頭,但心裡卻不糊塗,他明白,這固然是聯合陣線部隊乘勝擴大戰果的需要,同時也是“以打促和”的行動,經過此次豫南戰役,宋教仁明白了一個道理,對於袁世凱這樣的軍事強人來說,最好的談判語言就是武力和軍隊,這一點,趙北是正確的。
但是趙北本人也算一個軍事強人,其他議員可以為總司令、委員長的勝利歡呼,但是宋教仁卻對此保持著冷靜與清醒,他太清楚軍事強人的本質了,如果說史書記載的只是模糊的影子的話,那麼,此次南北大戰更將這個影子描摹的更清晰了,對於宋教仁這樣的憲政派議員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陰影,他不願看到這個國家被陰影籠罩。
所以,宋教仁決定儘快與北洋和談,利用目前的南北均勢,爭取將國會從一個橡皮圖章變為真正的國之重器。
這時,蔡廷幹走到朱爾典身邊,說道:“公使先生,袁大總統有請。”
朱爾典聳了聳肩,指了指宋教仁,問蔡廷幹:“那麼,宋先生不去麼?”
蔡廷幹說道:“宋先生先回旅館小住,袁大總統並無拒絕和談的意思,只不過對於南軍出爾反爾的舉動不滿,所以有些生氣。”
“請告訴車伕,將宋先生送到我在西山的別墅,火車站附近的旅館太吵了,不適合宋先生這樣身份的人。”
朱爾典吩咐了幾句,便隨著蔡廷幹去了袁世凱的書房。
等趕到書房的時候,袁世凱正在書房裡揹著手來回踱步,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朱爾典進了書房,袁世凱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一封電報交給了這個英國人。
“北洋的軍火被香港總督扣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