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想想。”閻錫山有些拿不定主意。
趙恆惕也是一般模樣,尹昌衡的話讓兩人有些動搖,畢竟,去廣東參加起義要聽別人指揮,而回本省策動起義,似乎可以指揮別人,將來革命成功,那也是威名赫赫的革命元勳,而不是別人麾下的馬前卒。
但沒等兩人拿定主意,一個身穿長衫、頭戴禮帽的青年跑到船頭,腦後還留著一根辮子,一看就知道是留學生裡的頑固派。
這個辮子男一到船頭,就站到了一根錨樁上,向船頭附近的中國留學生們高喊幾句:“諸位同學聽好了!剛剛接到的學部電報!朝廷正準備組建禁衛軍,還要籌備諮政院,這都離不開咱們啊!學部剛剛定了章程,只要咱們一下船,就有上海道派來的馬車接咱們,只要去道臺衙門點個名、畫個押,咱們就是朝廷的命官了!最少也是四品起!同學們,快到我這裡留個名字,馬上給你們量身高、肩寬,用電報發回去,好叫裁縫做朝服,至於頂戴花翎,朝廷已派人兼程送到上海衙門,都是現成的。……”
但還沒等他喊完,腦袋上已重重捱了一記,定睛一看,砸他腦袋的卻是一本日文詞典,而扔出這本詞典的正是尹昌衡。
“榮琨,你這鑲黃旗的狗奴才!你們旗人沒幾天蹦達了,不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到這裡來搗什麼亂?你們不趁著這工夫好好抽幾口大煙過足了癮,到時候革命軍去抄你們的狗窩的時候,想抽也來不及了!”尹昌衡將那旗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老子不抽大煙!人各有志,你們不想為朝廷效力,卻也別擋了別人的道。”榮琨反唇相譏。“倒是你們這幫惟恐天下不亂的二百五,還是趁著反跡沒現,趕緊回頭是岸,不然,到時朝廷大軍一到,滅你滿門!”
這話立刻起到了效果,話音剛落,李烈鈞、盧香亭就帶頭衝了過去,對著那旗人拳打腳踢。
“打人了!打人了!”榮琨很快被打翻在甲板上,慘嚎起來,他的喊叫引起船舷邊一些人的注意,於是奔來幾個留著辮子的留學生,二話不說加入戰團,雙方展開混戰,邊打邊罵,“韃子”、“反賊”滿天飛,客輪的前甲板頓時一片混亂。
“吱吱”
前甲板的混亂引起值班水手的注意,警哨響了起來,十幾個水手和船警揮舞著木棒從各個艙室趕去,試圖制止這場毆鬥,但當他們趕過去後,更多的留學生加入了戰團,於是又響起了日本腔的慘叫。
留學生們和日本船員在輪船上毆鬥,與此同時,在遙遠的武漢地區,一場真正的戰鬥也進行得如火如荼。
漢口,武聖廟。
今日拂曉開始,這裡就成了交戰雙方傾洩彈雨和炮火的重要座標,幸運的是,無論炮火多麼猛烈,這座武聖廟沒挨一顆炮彈,所以,現在已成了共和軍的前敵指揮部。
經過一上午的戰鬥,共和軍先頭部隊已控制了漢口橋頭堡,炮兵陣地也轉移到漢江邊,在觀測氣球的指揮下隔著漢江與漢口方向的清軍進行著激烈的炮戰。
由於前沿陣地還未完全穩固下來,交戰雙方的前鋒犬牙交錯,不時有退有進,所以武聖廟一帶並不很平靜,不時有突進的清軍炮彈落到附近的江堤上,掀起黑煙,只不過在共和軍炮兵的猛烈壓制下,很快又退了回去。
在上午的炮戰中,共和軍佔盡先機,空中有觀測氣球指引方位,江面有兩艘炮艦往來遊弋,不時以艦上大炮轟擊清軍陣地側翼和縱深,在這個大炮決定一切的時代,清軍根本不可能發動強有力的反擊,只能被動的龜縮在陣地上,等待著共和軍步兵的衝擊。
炮聲中,夾雜著密集的機關槍射擊聲,從那獨特的槍聲判斷,其中有不少都是老式的手搖機關槍,這種早就該進博物館的自動武器是這個時代中國軍隊的常見裝備,雖然不能用來進攻,但在防禦作戰中還能發揮一些餘熱。
橫跨漢江的那兩座浮橋上,仍有大量部隊透過,由漢陽向漢口開拔,既然火力密度跟不上,只有加強兵力密度以求達成重點方向的突破了。
在這些增援漢口的部隊裡,趙北和他的衛隊混雜其間,也是徒步過江。
到了漢口,趙北帶著衛隊前往武聖廟,正趕上參謀們開飯。
“總司令,你怎麼過江了?現在清軍還在向這裡打炮,這裡是前線!”參謀長藍天蔚吃了一驚,丟下饅頭就是一通責備。
“我來看看,順便給你們送幾挺機關槍。這是兵工廠工人們剛剛修好的,都是當年甲午戰爭的時候從外國緊急購買的破爛,堆在倉庫裡也不知道鏽了多少年,槍管都爛了,只好用鋼管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