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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香或菸草之類的玩意,深深吸入一口,他覺得這個更像中藥店某個大抽屜裡的藥香。只是這種閒適並非每個人都能享受。荷倫安頭腦徹底清明後卻發現矮人維特捂著嘴逃了出去,理查紳士的微笑維持了幾刻鐘,“我去看看小維特。”然後也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米提萊特嘴角仍然是向上的,荷倫安卻熟知在那之下隱藏的戒備。

秘巫對荷倫安露出慈祥的笑容,把銅爐裡的東西包了三大份遞給他,“孩子,拿上它。”荷倫安不敢接,老人掃了一眼米提萊特,解釋起來,“別擔心,只是一些驅趕蟲子的草藥,比你正在聞的效果厲害,你可以再遇到大害蟲的時候用上。”

荷倫安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門口,木門虛掩,可見理查殷勤地為維特扇風。秘巫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兩位客人很常用香料,的確很難適應山野物事。”荷倫安收回視線,問:“為什麼……給我這些?”他雖然不聰明,但沒蠢鈍到會認為別人的好意都是應當的。

秘巫說:“孩子,可憐的孩子,你的路佈滿荊棘,我可以看見你一路走來的痛楚。”

荷倫安如遭雷擊,猛震了一下,老人的眼眶溼潤了,像另一個世界裡看八點悲情劇的婦人,老人注視他的眼神令他懷疑對方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那些比電視劇更不可思議的過往。他萌生了立刻離開這裡的衝動,如果沒有第二輩子,他不會懷疑別人的好意,以及擔心身邊的人是否真的值得信任。身處示好的人們之間,卻只能惶恐地害怕哪一天被傷害。

秘巫像是沒有察覺他的動搖,說:“你應該知道秘巫是什麼,我聽到風帶來了那個神聖之地的訊息,機會只有一次,你需要我的幫助。”

米提萊特眯起了眼睛,“你似乎知道什麼,可容許我問幾句嗎?”

秘巫看向米提萊特的時候眼神不算友善,他拒絕了對方的請求,“你犯過彌天大錯,彌補的機會同樣只有一次,但幫助你的人不是我。”荷倫安驚疑不定,秘巫扶著小桌子站起來,把藥包強行塞進他的懷裡接著說:“你不能死,無論如何。”被滄桑壓垮的眼睛擠壓得很小,但堅定而銳利。

荷倫安緊緊攢著藥包,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回應。秘巫拍了兩下手掌,穿著動物皮做成的獵人裝束的少年躥了進來,他讓荷倫安跟著他出去,米提萊特也想跟隨但被攔在了門口,小銅爐裡的白煙越來越濃郁,他覺得有點窒息。他越過攔阻他的少女頭頂,恰好對上了理查似笑非笑的視線,他皺著眉頭退回了座位上。

出門左拐是一條被濃綠色掩蓋的小道,十分狹窄且不打眼,爬藤植物的大葉子層層疊疊地覆蓋在巨大骨頭搭建的支架上,這一段路不受陽光洗禮,在天氣炎熱的時候便尤其清涼,像是在骨頭支架裡鑲嵌了細小的冰塊似的。荷倫安低下頭,走了大約……用他最習慣的量度單位來說,大約是五百多米,他們來到了一個地庫的小門前。秘巫在門上撒了點粉末,沉重的金屬門開啟了一道縫,隨著吱呀的響聲變強,一條瘦弱乾枯的手臂伸了出來,荷倫安的眼皮跳了一下。

竟然有人在倉庫裡養地精,這個世界的地精是非常陰險毒辣的生物,生存在長滿苔蘚的潮溼森林裡,以各種血肉為食,甚至連人肉都不放過。它們的身體乾枯卻堅固,一對一的情況下,普通的人類很難與之匹敵,因為比起巨人的橫衝直撞,它們更擅長在密林中隱匿身影,用微小的壓力堆積出壓垮活物精神的巨石。幸虧它們非常熱愛自己的領地,只要不進入那些森林領域,一般都不會遇上它們。

荷倫安忽然想起,他已經不是人類了。

那細瘦手臂的主人似乎很厭惡陽光,把東西塞到秘巫手裡就縮了回去,秘巫轉而把東西遞給了荷倫安。

“這是……我可以開啟它?”這是一個三指粗的木筒,其貌不揚,扔在路邊也不會有人願意撿起它。

秘巫說:“不急,這是給你的,挑個沒外人的時間再看。”

荷倫安握著木筒一端,塞入衣袖裡,跟著老人往外走。話在嘴邊轉了兩圈,仍舊不能順利說出來。秘巫的後腦像長了眼睛,在他第三次把話咽回去的時候說:“你可以問。”

他鬆了一口氣,問道:“秘巫,你知道的,我的身體裡有一種奇怪的生物,請問你能把它轉移出來嗎?”秘巫斷斷續續地笑了起來:“別擔心,完全沒必要擔心,你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

“我不得不擔心,夢中我都能感覺到它在蠶食我的身體,你無法想象這是怎樣一種糟糕的感覺。”荷倫安抓緊自己的手臂,彷彿那些可怕的藤蔓已經蔓延到了那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