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聲地喊杜牛牛。杜牛牛進來了。
杜牛牛問:什麼事?
我說:我餓了,我要吃飯。
說完這句話,我還真覺得餓了,肚子裡像夏天田野上的蛙鼓,一陣趕著一陣的響。
杜牛牛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他忙跑出去找我養母去了。
我養母進來了。她用一種探詢的目光看著我:你餓了?
我強迫自己換了一種沒事人似的臉色。我居然就成了。我知道在極端的仇恨和沒事人似的之間,有著巨大的情感落差。我為自己這種情緒的巨大轉變而感到驚奇。我好像天生是個演員似的。我在想,我即使此生當不上演員,上不了舞臺或者熒屏,但我一定要出色地發揮出演技,把眼下的這場戲演好。我對我養母說:是的,我餓了,我想吃飯了。
你想吃什麼?
您儘管安排吧,您知道,我不挑食的。
我養母對杜牛牛說:你去,把那隻老母雞殺了。
杜牛牛領命,高興的去了。一會兒,大門外傳來杜牛牛撲捉老母雞時,老母雞撲扇著翅膀,在野地裡到處奔逃的聲音。不知杜牛牛採取了什麼辦法,老母雞竟然被他抓住了。我為這隻老母雞感到不值得。我同情它。它跟我一樣,突如其來,便遭到了厄運,落入了主人的殺手。它在前一刻不曾知道會有此命運;而我在初中畢業那天回家的路上也還不曾想到我會遭到這種凌辱。它何曾有罪?只不過是因為主人的一個荒唐的想法,它便註定要失去生命。主人荒唐的想法,就是要讓這一隻老母雞來感動她的“兒媳婦”,而她竟想不到這仇恨是根本難以化解的。我養母不可能感動我了,永遠不可能。
杜牛牛殺了老母雞。
一會兒,老母雞已經變成了一隻砂鍋中的雞湯,由杜牛牛端了進來。杜牛牛把砂鍋放在床上,又搬來一張小桌。再給我拿來了碗和筷子。他做這些事的時候,臉上是踏實的,寧靜的,而不像蹂躪我的時候那樣像瘋狗像惡魔。這是我熟悉的哥哥形象。我心裡一陣心疼。可惜我再也不會信任這個看似老實淳樸的傢伙了。
我側臉看了看砂鍋裡的老母雞。它再也不能撲騰,再也不能叫喊了。它將為我殉葬,殉葬在我的肚腹裡。
我養母也進來了。
杜牛牛拿著湯匙,給我盛了一碗,而且他細心地挑選了雞翅、雞腿。
我突然想起我養父。我養父也是躺在床上,他一定還不知道我這些天受的苦吧?他會持什麼態度呢?他在床上躺了三年了,這日子過的。我想到養父的時候,心裡突然變得柔軟。我輕言細語地對杜牛牛說:你把這碗雞湯給爸爸端了去吧,給他先吃。
杜牛牛愣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養母對杜牛牛說:快去呀,媺媺叫你送去你就快送,愣著幹什麼?
作者題外話:咱們的媺媺將怎樣突圍;採取了什麼辦法?引人入勝哦;請收藏;請投票;請加群號95341065跟羊羊面對面交流。。。。。。
《表演系女生》018
杜牛牛去了。
我養母接著再拿碗替我重新盛了一碗。
她把我的枕頭墊高了些,為我餵了一塊雞肉。
我毫不客氣地消滅了它,然後把骨頭渣吐了出來。我養母用手在我的腮邊接住了。
這份細心,使我想起我小時候,她也曾給我餵飯。但是我現在的心情,跟當年相比,恰是兩重天!
杜牛牛過來了。大約我養父也在吃雞湯。我養父不會知道這雞湯的來歷,特別是他不知道這雞湯裡煮著養女的屈辱。
我養母讓杜牛牛自己去拿碗來,她說:媺媺吃不了,你自己也盛一碗雞湯喝。
杜牛牛問:您呢?您吃?
我養母說:我不吃,我還飽著哩,你們吃。
我養母還是老樣子,在吃的問題上,她總是自己剋制著食慾,她自己可以不吃,少吃,而讓我和杜牛牛吃。實際上,她是多麼了不起的一位母親呵。但是,她對我犯下的罪行使得她變得醜陋和猙獰。
杜牛牛也在分享雞湯。我養母還趁我不注意,悄悄把雞湯裡的兩個雞蛋夾給了杜牛牛。
我養母看我現在變得平靜了,討好似的對我說:手和腳捆得難受吧?
我心裡想說,不難受你來試試。但我沒這麼說,我說過,我這回要求自己當一個好演員的,必須演好自己的角色。於是我回道:還好,不要緊。
我養母似乎有點兒心疼我了,對我說:你想通了沒有?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