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殿內的時候,她發現不僅僅只有裴缺一人。裴缺的對面是一個青袍男子,兩人正在對弈。殿內燈火通明,光看背影她便猜出此人是誰,裴缺與兄長是好友,而此人,便是他的另一個知己好友,大昭國師‐‐楚雲深。大昭國素來崇尚占卜之術,國師一職自然是舉足輕重的。&ldo;阿九,過來。&rdo;裴缺見著自己的小貓兒,便是停下了動作,輕喚了一聲。此刻,正執著黑子的楚雲深轉過了頭。大昭國師楚雲深長裴缺六七歲,一身青袍卓然如世外高人,容色俊朗似月下謫仙,這大抵是身為國師特有的仙人氣質。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目光一愣,好像有些許詫異閃過……讓她有些心慌,便不再看他,直奔裴缺的懷中。‐‐楚雲深是畢竟是國師,若是被他看出自己與平常的貓兒不同,把她當成妖物了怎麼辦?她不想死。可是此刻她不過是一隻貓,饒是裴缺再寵她、喜歡她,也只是對一隻寵物的喜歡罷了。以他倆的關係,只要楚雲深開口,裴缺自然會應允的。裴缺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覺得小貓兒熱情極了,他心中歡喜,面上淺笑不已。纖長的手指揉著它毛茸茸的小腦袋,心想著:這小貓兒又長胖了一些,抱起來可真舒服。&ldo;喵嗚~&rdo;她張口叫了一聲,蹭了蹭他的衣袍,甩著雪白柔軟的尾巴。面對這楚雲深,她心裡的確是害怕了。&ldo;殿下又養貓了?&rdo;楚雲深收回目光,抬頭落下棋子,聲色清淺。裴缺望向對面的男子,淡淡&ldo;嗯&rdo;了一聲。許是沐浴過,身上的味道極是好聞,她乖乖的躺在他的懷裡,一下下的撫摸讓她漸漸安心,都有些睡意了。&ldo;聽說今日殿下去了越國公府。&rdo;一向清冷孤傲的大昭國師,此刻的話語中,竟有一些唏噓之意。裴缺聽著楚雲深這陰陽怪氣的語氣,便是失笑。在他面前,他也不遮掩什麼,直道了一句:&ldo;要笑便笑,本王不降罪於你便是。&rdo;這話一落,楚雲深果然笑了,似是嘆氣道:&ldo;殿下放心,如今殿下尚未娶妻,這放眼望去,能配的上太子妃之位的,也不過是那幾位,且那寧小姐自小與殿下走得極近……&rdo;&ldo;國師。&rdo;裴缺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撫著懷中小貓兒的手稍稍一頓,&ldo;你知道的,我的身體……我不想害她。&rdo;他從小便是病弱,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做就可以做。若是他身子康健,能陪她白頭偕老,那麼……他自然會去爭取,讓她心甘情願嫁給自己。可是如今,若他娶了她……他陪不了她幾年,後宮的紛爭太多,到頭來只會害了她。楚雲深斂起笑意,看著眼前男子蒼白的臉色,一時不語。裴缺含笑,&ldo;你可知,我從小便羨慕有一副好的身體,可是事與願違。就是因為如此,那些我想要的,都不敢去碰觸,若是從此不願放手,那便是害人害己,就如綰綰,如今她一門心思放在了顧江堯的身上,倒也不錯。&rdo;他雖然心中嫉妒,卻沒有任何法子。若他有能力守她一生,即使是搶,他或許也會不擇手段。&ldo;殿下以後要繼承大統,此話委實有些喪氣了。&rdo;楚雲深安慰道。&ldo;實話實說罷了。&rdo;這些話,他憋在心頭許久,如今悉數吐露,心情也舒緩了開來。&ldo;微臣自當盡力,讓殿下的身體早日恢復。&rdo;裴缺淺笑:&ldo;這些年,辛苦你了。&rdo;若不是他一直奔波尋藥為他調養身體,只怕他是活不過二十的。&ldo;微臣身為大昭的國師,自然為太子殿下效命,殿下客氣了。&rdo;楚雲深言辭淡淡。聽著二人的對話,她心裡頭更加不是滋味。她是知道的,楚雲深的確為裴缺尋了良藥,可是那一日……裴缺為她淋了好久的雨,又是大病了一場,身體愈發的差了。不過那時她情緒低落,未曾進宮看望裴缺,只是聽兄長說裴缺的情況非常不好。之後她入了宮,也曾碰見過幾次這國師,只不過那時他對自己頗有敵意,大抵是因為自己害了裴缺的身體。楚雲深已走,只留下這次尋來的良藥。裴缺看著這些續命的物什,一時神色凝重,見懷中的小貓兒&ldo;喵嗚&rdo;直叫,便撫著它的小腦袋,微微一笑道:&ldo;如今我能留在身邊的,也只有你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