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樺終究還是沒有熬過永和三年的冬天。時值歲末,本是快到辭舊迎新的喜慶時節,夏雲樺的崩逝卻為益州大地蒙上了一層哀『色』。
伴隨著舊王駕崩,夏宮涅登上蜀國的舞臺,正式展現在了天下人的面前,成為了益州之主。
一個不滿十歲的蜀王,不僅會成為敵國覬覦的物件,甚至就是益州本土的各方勢力,也是各懷心思。若是細較,當年夏雲樺入蜀時的處境和今日的夏宮涅其實差不多,都是外有強敵環伺,內有強豪虎視。
只是不同的是,當年的夏雲樺雖然年幼,可是周圍卻有一大票忠於夏氏的老臣。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夏雲樺才能夠在這益州之地站穩腳跟。
只是三十年一晃而過,這些老臣逐個死去,夏氏百年的餘澤也凋零殆盡。
夏宮涅的處境要比她的母親危險許多,只是她本人卻沒有什麼感覺。該吃吃該喝喝,一點也沒有落下。
“大王,天降祥瑞啊!”
朝會之上,楊羨一臉喜意,幾乎是吼著說了出來,生怕別人看不出他是在做戲。
“相父說的是什麼祥瑞”
“西南土夷於冰河之中捕獲了一條純金『色』的鯉魚。”
鯉魚躍龍門,金鯉在傳說中有龍的象徵。
隨著楊羨話語落下,周圍的朝臣都是一臉的疑『惑』,尤其是治中從事李必,雙眉都快擰成川了。
這個小子又想要做什麼?
朝會之上,曾經被楊羨坑過的世家大族的族長心中不約而同的泛起了這個疑問。
歷來新王登基,各地總會有一些祥瑞上報,以示新朝氣象。或邀功,或請賞,這些祥瑞,真假難辨。殿上的朝臣都是讀書明理之人,所見所聞比一般的百姓都要廣得多,自然不會輕信這些神鬼之說。只要不是造假太嚴重的,他們這些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是圖個彩頭。
可是上報這個彩頭的卻是一國丞相,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
不比其他好大喜功的君王,夏宮涅對這方面實在提不起什麼興趣。繼承了夏氏先輩優良的昏君基因,在她幼小的字典裡,早已經被錢和美食佔據了,實在容不下其他的東西。
“大王!祥瑞已經在運往王都的路上,不日便可到達弦城。臣建議應在弦城擇一地,選派將領領兵供奉祥瑞。”
楊羨說到這裡,李必的心開始一揪。他終於明白,楊羨說了這麼多,究竟是為了什麼?
分兵權!
益州久無戰事,士兵軍紀鬆弛,兵力分散。除了各地的郡兵之外,益州主要的兵力都集中在弦城。王宮的禁衛,世家大族手中的家兵,剩下的便是維護弦城治安的青羽衛。
宮中的禁衛,歷來都是夏氏一族的心腹擔任。這一點,是夏雲樺和世家大族之間形成的默契。宮中的事,世家大族『插』手不得。
而楊羨的目的便是那被李家視為家兵的三千青羽衛。李氏經營良久,李必更是視青羽衛為禁臠,容不得他人染指。
李必看了一眼正在上奏的楊羨,暗道這小子真是詭計多端。守衛祥瑞只是個名頭,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從他手中分得兵馬。
“按相父的意思去辦吧!”
夏宮涅擺了擺小手,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朝堂之上,一時寂靜。所有的朝臣都沉默了,尤其是李張嚴黃四大世家的族長,更是臉『露』憤『色』。
楊氏一族當年跟隨夏雲樺入蜀,在益州一眾世家大族的眼中,乃是外來者,有著天生的隔閡。以往夏雲樺雖然昏昧,但是平衡卻是做得很好。
而現在的夏宮涅,對於楊羨的要求,基本上都是予取予求。長此以往,他們這些人在楊羨手中還哪裡有活路?
夏宮涅雖然只是一個幼子,這些世家大族的族長不會將其放在眼中。他們看得清天下大勢,知道在梁軍的攻勢下,這蜀國早晚得亡。
可是,只要夏宮涅還在這王位上一天,或者說,只要那位坐鎮神都的大周女帝一日不遜位。他夏氏便是天下正統,他們都是臣子。
身為臣子,君王,卻是他們萬萬動不得的。起碼,明面上是這樣。
君臣之綱,即是天子御下之本,也是臣子立身之根。天子可以是坐鎮中樞,統御四海的掌權者,也可以是別人手中的利器。
關鍵是,那個執掌利器的人究竟是誰?
桓武挾天子以令諸侯,楊羨小兒,你今日也想要效仿梁侯故技麼?
“啟奏大王,青羽衛顧中郎將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