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潮』溼的山洞之中,張博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卻是連火也不敢生。
洞外下著絲絲的雨,匆忙躲避入洞中的張博渾身早已經溼透。
寒氣侵襲著身體,腹中飢腸轆轆,張博從小養尊處優,又何嘗體味過這種滋味。
嚴益一路追殺,張博身邊的家兵從數十到現在只剩下了十幾個。
一名家兵將一塊冷嗖嗖的粗餅遞給了張博,卻被他一把推開。
鐘鳴鼎食,張博又何曾吃過這等劣質的東西?
一朝之間,天翻地覆。張博積蓄著怒火,都被這塊粗餅給點燃。
“嚴益,你這個混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只是,張博的怒氣還沒有抒發完,洞外便響起了兵戈之音。
情況危急,張博和的他的家兵根本沒有卸甲,聽聞戰聲起,洞中的家兵一股腦的衝了出去。
本以為這個洞口隱秘,嚴益的追兵一時不能發覺。可是現在,隨著洞外兵戈之聲漸漸低落,張博從沒有感到自己離死亡這麼近過。
張博的雙手緊緊地握著自己的兵器,一把祖傳的寶劍。然而,或許是長久時間滴水未進,張博握劍的手都在顫抖著。
世家大族的人,就算不能感受到炁,也是從小便開始練武。無論體格還是氣力,都要比一般人強。
張博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麼狼狽過,狼狽到連一把劍都握不穩。
戰火聲熄,一點火光從緩緩接近,為這座陰冷的山洞帶來了一絲的溫暖。
嚴益,這個讓張博恨到骨子裡的人終於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幾天時間,張博對嚴益的態度可謂天壤之別。
“你還敢到我面前來?”
張博嘶啞著,聲音彷彿餓極了野獸在低吼。
嚴益身後跟著兩個家兵,所部都在外面等待著。
“張兄,何必如此?”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不曾效忠,何談背叛?別忘了,你和我都是一樣,身為益州大族的族長。”
嚴益的意思很明確,他的地位和張博是對等的,而不是他的手下!
“你還有臉提?你忘了,當初楊忠入蜀,為了保住夏雲樺的地位,他是怎麼折辱我等世家大族的麼?”
“我沒忘!也忘不了!”
嚴益的眼中猶如浮著幽火,似乎回想起了不堪的往事,看起來有些滲人。
“如此,為何?”
“老黃已經走了。你還不明白麼?”
“明白什麼?”
張博一臉懵懂,卻惹來嚴益輕聲一笑。
“北伐中原,翦滅桓氏!”
“這樣鬼話你也相信。桓氏手握中原七州,而楊羨就算掌握整個益州,也終究不過是一州之力,他拿什麼和桓武鬥?”
“楊羨鬥不鬥得過桓武我不知道,不過你我卻只是他案板上的魚肉。既是魚肉,又何必『操』那個心?我若是跟你一起,那麼今日滅族的怕還要加上我嚴家。”
“滅族?楊羨竟敢!”
“暗蓄甲士,偽傳王命,謀逆作『亂』,縱兵殺臣!這幾個罪名無論是哪一個,都是滅族的大罪!”
嚴益說到這裡,張博的臉變得慘白慘白。
“不過丞相仁德,或許還可以饒你一命。”
“你什麼意思?難道......”
張博胡然想到了什麼,面『色』變得猶豫不已。
“你說的不錯,若是你肯將這背後的主使交代出來,那你只是從罪。如此,累你張博一身,而張氏一族尚可保全。”
“你想要讓我構陷李必!”
“構陷什麼?難道在弦城之外的郡兵,沒有李必的一份麼?他既有此心此行,怎麼能夠算是構陷?只不過這個老狐狸做事謹慎,難得讓人抓到把柄。”
“你別忘了,弦城之外的郡兵,也有你的一份!”
“哈哈哈哈!”嚴益大笑,“行刺大王的刺客是你派的,讓那些刺客混進宮的內應是你的人,縱兵為『亂』的又是你。從頭到尾所有的計劃都是你在執行,我最多隻能算是識破『奸』人陰謀,將計就計。”
“你...你...”
張博氣急,朝著嚴益就撲了過去。只是他還沒有接近,就被嚴益身旁的家兵一腳踢了回去。
張博趴在地上,滿臉都是血和灰。他抱著自己的肚子,臉上青筋爆裂,嘴角流不住的是鮮血。
“人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