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陵。
三萬楚軍,遙視這江邊城寨,卻不敢有一絲的動靜。
黑虎山上,大戰剛熄,那近萬楚軍精銳眼看著蜀軍挾持著蔡通遠去,卻始終不敢有所動作。最終,他們與平陵城下的文卿大軍匯聚,合成一股。
此刻楚軍進退不得,誰也不知道楊羨想要做什麼?本在武寧郡城排程後勤的蔡允聽說訊大驚,也跑了過來。
相比於蔡通,蔡允的年紀並不大。蔡通前幾個兒子都在『亂』世之中戰死,此時唯剩下了這麼一個長子,還有一個尚在蹣跚學步的幼兒。
蔡允三十上下,一身衣冠,看起來風采翩翩。只是,與他平靜的外表並不相稱,蔡允心中焦急無比。
楚國這大局,只有蔡通才能夠執掌。若是楊羨真的不怕撕破臉皮,那麼楚國頃刻便會大『亂』。雖說蔡允是蔡通的繼承人,可蔡通若是不測,他並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夠安然地度過權利過渡這段時光,更不要說接下來面對北面的梁軍。
遠方一聲馬蹄,大將文卿駕馬而來。
蔡允疾步而下,握住了剛剛下馬的文卿的雙手。
“文將軍,父親怎麼樣了?”
文卿剛剛從平陵趕了過來,還有些氣喘。文卿心中也是十分著急,比蔡允絲毫不讓。不過,相比有些六神無主的蔡允,文卿的氣度要從容的多。
“少主放心,主公說,他在蜀軍做客。除了主公的近衛,所有兵馬都返回郢城。”
“做客?”
文卿乃是蔡通的心腹大將,他說的話蔡允自然相信。不過若是說做客,那麼證明雙方還沒有撕破臉皮。甚至於關於這次黑虎山之戰,蔡通都想要輕輕地揭過去。
畢竟,在自己的地盤上被別人俘虜,這可不是一件多麼光彩的事情。蔡通是想要將這件事情低調處理,不過他此刻身在平陵,這其中也少不了蔡允的運作。
“父親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這才是蔡允此時最想要知道的事情,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這楚國大大小小的事情還需要蔡通去處理。
蔡允雖然是世子,但要想代掌國是,手段還差了點。
“那就要看楊羨的意思了。”
文卿無奈說道。不管表面上說的再好聽,不管這三萬楚軍能不能閉口不言,堂堂楚侯在萬軍從中被人俘虜這件事情,肯定還是會傳出去。
文卿看了一眼天空,陰沉沉地下起了小雨。遠望那於煙水繚繞之中的平陵主城,文卿的心中很是沉重,幽幽嘆了一聲。
但願楊羨不要與楚國為敵吧!
江邊小築。
雨輕輕地打在屋簷之上,噼啪作響。築中火爐燃燒著紅『色』的焰火,喝一口杯中茶水,觀遠方江景,實在是一件愜意的事情。
屋中靜謐,蔡通跪坐在火爐之旁,放下了手中茶杯。
“楚軍得了我的命令,此刻已經陸續返回,丞相還想要什麼?”
蔡通表面雖然平靜,可是內心卻是不安。他不知道楊羨想要將他扣到什麼時候?但一定不會太長。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若是楚國內政不穩,只會白白讓桓武得便宜。蔡通不願意見此,楊羨更加不願意。
“楚侯若是答應本相三件事,那麼便可以離開了。”
楊羨便站在窗前,看著遠方川流不息的江水,緩緩而道。
江水湍急,雨勢疾下,江上卻還有未歸巢的倦鳥,在風雨之中穿行,著急歸家。
此處無人,楊羨也不客氣。蔡通心裡早有準備,隨開口問道:“請說。”
“範慶舊部兩、三萬人,本相打算將之遷徙到西庸郡,還望楚侯能夠提供方便。”
西庸郡與楚國邊境接壤,往西便是蜀國的周南郡。不過西庸郡雖在蜀國,可若是從蜀地走,卻是要繞一個很大的圈,這兩三萬人扶老攜幼,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夠到。可是若是往楚地走,那麼便快上了很多,快得話只要數月。
與土地廣大肥沃的周南郡不同,西庸郡與平陵這邊地勢很像,庸水穿流,山勢險要。雖有郡名,可是境內只有三座較大的縣城。三十年前天下大『亂』,西庸郡那邊的人跑了許多,如今那裡更是地多人少。
最為重要的是,西庸郡地處梁、楚、蜀三方交界,情勢複雜。便是桓武攻蜀,也從來沒有想過從西庸郡這條路進攻。某種程度上說,梁軍在西庸郡的處境和蔡通一樣。
“可以!”
蔡通心中驚訝異常,但是面『色』不顯,只淡淡說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