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寧郡郡城,沮城。
天氣寒冷,瓦片凝冰,肉眼可見的寒氣從屋外吹來,卻難抵武寧郡守心中的燥熱。
“怎麼樣了?”
郡尉匆匆地從外面小跑了進來,氣還沒有喘幾口,便被郡守問住了。
“我去看了,哨兵說得沒錯,的確有兩、三萬人朝著我們這裡來了。我們要不要管?”
“管?怎麼管?”武寧郡守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武寧郡尉,“當年的恩怨你不是不知道。這些人可都是範慶的舊部,聽調不聽宣,強橫得連侯爺都管不了。雖然將他們打到山溝裡這麼多年,可是我知道,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是侯爺的一塊心病。我們要管,就憑郡裡的那千號郡兵?”
被武寧郡守嗆了一頓,郡尉拉長著臉,面『色』難看:“那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啊!被侯爺知道了我們任由這兩、三萬人就這麼透過郡城,丟官是小,掉腦袋是大。”
“侯爺,主公的使者從郢都來了。”
門外一聲通稟,郡守和郡尉面面相覷,心道侯爺的動作這麼快的麼?
兩人在偏廳見了那名使者。當那使者脫了外罩的黑袍,『露』出真容的時候,兩人卻是大驚,立馬跪了下來。
“少主,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蔡通的兒子蔡允,他連忙將兩人攙扶了起來,“兩位不必客氣,我此次來,是奉了主公之令,暫時接管沮城上下。”
說著,蔡允拿出了蔡通的兵符和令諭,交由兩人檢視。等到兩人驗察無誤,蔡允才開口。
“範慶的舊部辜負主公的恩典,勾連楊羨,想要叛楚投蜀。主公將親率一萬精銳前來,我此次是為了準備糧草軍備之事。”
“楊羨?”武寧郡守輕咦了一聲,“難道主公要與蜀軍開戰了麼?”
偏廳中的兩人很是不安。此刻楚國什麼狀況他們不是不知道,北有梁軍咄咄『逼』人,現在若是與蜀國開戰,他們將受到第一波衝擊。
畢竟,從楚國往西的道路上,根本無險可守,平陵那裡有六千楊氏的兵馬,牢牢地把守著蜀軍入楚的大門。
這些年來的的明爭暗奪,他們就沒有佔到過便宜。
蔡允看出了兩人的憂慮,說道:“範慶舊部是範慶舊部,楊羨是楊羨。這裡是我楚國的地盤,我就不相信楊羨敢公然與我楚國為難。”
聽了蔡允的話,兩人暫且放了心。看來,蔡通還沒有與蜀國徹底撕破臉的打算。
“派人前去盯住那些人。根據主公推算,那些叛逆想要前往益州,最快的路是要從曲陽前往平陵。他們扶老攜幼,肯定走不快,我楚國的大軍將會在黑虎山攔截他們。事不宜遲,有勞兩位立刻準備糧草,以供主公大軍用度。”
“是!”
曲陽。
佟鼓帶著範慶的舊部,扶老攜幼,想要上山的時候,卻見那山道之上,早有人在等待著。
“主公!”
楊羨正坐在四輪車中,手握羽扇,正在樹下乘涼。
佟鼓見到楊羨大喜,帶著身邊幾個哥們就要前去拜見。
臨到近前,佟鼓拱手一禮,想要拉著身邊的幾個哥們行禮。誰料,他們卻是一臉彆扭。
這些人年老的都六、七十了,最年輕的也都有五十多了。眼見楊羨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滿心都是輕視。
這些人都是當年範慶的舊部,一生都是橫慣了。除了範慶,他們從來沒有服過誰。
這也是三十年來,蔡通對他們這些人且用且棄,便是因為他們本事大,脾氣也大。要殺吧!這些人這些年立的功勞也不小,難免落人口實,獲個涼薄之名。可要是放在身邊重用,也實在是窩心。
最後,整得蔡通實在沒有辦法,乾脆尋了個錯處將他們貶謫為民,配到了清水郡的山溝裡,再每年送上一筆豐厚的撫卹。這樣一來,誰都說不出什麼。
佟鼓打著圓場,“主公,這山野之人不懂規矩,還請主公見諒。”
“無妨!”
楊羨一笑,也不在意,慢悠悠地揮舞著扇子,就這麼和這些人耗著。
範慶的舊部哪裡耗得起,他們現在是一分一秒地趕時間。最終,崔老二打破了這有些尷尬的場面。
“丞相!我們從佟鼓那裡聽說了你的事情。雖然老佟將你誇得花一樣,可是我們還是信自己的眼睛。說實話,若不是蔡通那老傢伙太不地道,我們也不願意背井離鄉的,還要擔一個背主之名。”
打心眼裡,這幫範慶的舊部就看不上蔡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