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之上,狼藉一片,滿是梁軍兵士的屍體。
一群身穿獸皮獸甲的夷兵在梁軍的屍體之中搜撿著,將他們身上的盔甲和兵器都蒐集起來,帶走一切能夠帶走的,包括軍糧、『藥』物和工具。
靳信帶著三千黑軍來到了這片戰場,滿目狼藉,不禁有些驚訝。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日在寶成關中,靳信得到了探報,一支梁軍越過了關防,從山中小路行進至壘石山腳下。靳信自忖再派兵前去爭奪壘石山已經來不及,於是派遣了五千軍馬前往雞戎山,想要爭奪均勢。
靳信初來蜀地,梁軍走的這條小路別說是他,便是當地的蜀人大多都不知曉。
事實上,這個對策雖然保守,卻是當時最為穩妥的應對。寶成關外有六萬梁軍虎視眈眈,若是靳信抽調大量兵力攻山,很可能讓鄭大找到可趁之機。
而之後,靳信一面派遣信使向楊平求援,一面調集可用的兵力前往壘石山尋探梁軍的動靜,而最終得到的卻是楊羨的一封讓他安心的信。
可是靳信終究是不放心,畢竟那是一萬梁軍的精銳,而楊羨身邊可用的兵力卻是不多。於是,將寶成關的防守暫時交給廖成之後,靳信親自帶著三千人前來,想要接應楊羨,可見到的卻是如今這副模樣。
這支軍隊究竟是什麼人?
靳信的心中,產生了這個疑『惑』。
戰場狼煙已消,零星的夷兵還在掃『蕩』著,他們見到黑軍士,似乎沒有擺出多大的敵意,但是卻十分冷淡。
夷兵之中,走出了一個身材魁梧,足有兩人之高的夷將,虎皮軟甲,脖頸上掛著好幾個骷髏頭,看起來十分可可怖。
在靳信驚疑的目光之中,這夷將用一口純正的周人話語說道:“你便是靳信將軍吧!我是薩摩柯大王麾下將領赤兀突,我們擊退了那一萬梁軍之後,那些兵士已經退去。”
“你們是什麼時候來這裡的?”
靳信的心中忽然產生了這個疑『惑』。
“大概在半月之前,我等奉丞相之令,到達了巴地。而後丞相讓我領三千兵從巴地小道秘密進入周南郡,隱伏在壘石山上。”
靳信此刻心中大為驚異,不禁是因為楊羨的先見之明,更是因為這股兵馬的戰力。居然只有三千夷兵,便擊退了一萬梁軍。
要知道,鄭大派來的梁軍,必定是勇毅果敢的精銳。便是這股夷兵先伏于山中,在梁軍措不及防的時候偷襲,可光憑三千兵力,這仍然是一個讓人驚歎的戰果。
“丞相現在何處?”
赤兀突外表粗狂,看起來十分粗陋,可是一舉一動之中,卻是盡得周人的禮儀。若不是他那怪異的裝束和身高,說他是個周人,怕是沒有人不信。
“我不知道,丞相只是讓我們駐守山中,擊退來犯之敵。至於下一步的命令,還沒有發來。”
赤兀突話剛剛說完,一支信鷹便從遠處飛來。
一聲鷹鳴,那信鷹撲哧著翅膀,緩緩落下。
赤兀突伸出了手臂,那信鷹直直落了他那糙厚的臂膀上。靳信也不見他手上戴著臂鎧,居然能夠忍受這鷹如刀一般鋒銳的利爪。
赤兀突拿過了竹筒,隨手一揮,那信鷹已然遠去。
“丞相說,讓我們與寶成關的黑軍會和,出擊梁軍大營。另外,若是靳信將軍在這裡的話,讓他派遣一股軍馬駐紮在那梁軍糧道之上,捉住逃逸的梁兵。”
“末將領命!”
靳信臉『色』肅然,拱手而道。
梁軍糧道。
桓子陸與狄生帶著一干敗兵,從這條小路之上打算返回。
此刻他們很是狼狽,臉上都是灰黑,身外的鎧甲都已經破碎好幾處。
桓子陸帶著一萬梁軍突入蜀軍腹地,本來一切都很是順利。便是靳信察覺得早,派兵佔了雞戎山,他們的計劃仍然可以算是順利。
畢竟,只要佔據了一座山,便可以讓蜀軍陣腳大『亂』,調集重兵圍攻,從而讓桓彪的十萬大軍順利透過鵲谷。
可當桓子陸帶著兵馬深入壘石山,想要佔據合適的地方,築營自守的時候,卻忽然遭到了一群身著怪異的夷兵攻擊。
桓子陸當即命令大軍就地反擊,因為他觀察之後,發現那股夷兵的數量要遠少於他們。可是之後發生的事情,卻遠超於他的預料。
這股夷兵忽然泛起了血氣,周身膨脹了好幾圈,變得刀槍不入。措不及防下,桓子陸這一萬梁軍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