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悽迷,本打算支援陽絕關的許鶴,卻因為這突然其來的大雨延緩了時日。
涼州東部四郡,秦氏所掌握的成紀郡一枝獨大,不但土地廣袤,而且很是富庶。除此之外,其餘三郡則散佈著大大小小的一眾軍頭,許鶴便是其中之一。
許鶴是涼州第三號人物,但他的含金量與朱梓、秦遠相比,差了許多。涼州十萬大軍,朱梓獨掌五萬,剩下的兵力由各個軍頭所掌控。其中兩萬四千餘西涼鐵騎,朱梓麾下有萬餘,秦遠麾下八千,剩下的卻也不是在許鶴手中,而是他麾下的一眾軍頭所繼承。
許鶴是個文士,也是涼州東部一眾軍頭所推舉出來的代言人。
屋外的雨下得很大,許鶴在屋中徘徊,顯得很是煩躁。憑心而論,許鶴這次是不想要前去支援朱梓的。
自從桓武與朱梓緩和之後,這些日子以來,朱梓的一舉一動許鶴看在眼裡。朱梓打算整合涼州的軍力,解決掉困擾涼州軍多年的軍頭制。
這對於朱梓,對於涼州軍而言或許是個好事,但是對於許鶴來說卻絕對不是。
若是軍頭都沒了,那麼還要他這個代言人做什麼?
與秦遠不同,許鶴的手下有八千步軍,雖然也算是一股大的勢力,但徒有聲勢,卻絕對入不了朱梓的眼。
可許鶴並沒有辦法阻止朱梓的行動。
秦遠掌握著八千西涼鐵騎,雖然其中三千騎被楊羨拐跑了,可依然是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而他又是朱梓最為堅定的支持者,兩者麾下的鐵騎加起來,足以讓其餘軍頭感到絕望。
朱梓從數年的貿易之中積累了大量的資金與物資,能夠應付消減軍頭兵力所帶來的風險。
許鶴以前只能靜靜看著這一切發生,看著他的影響力在涼州軍中越來越弱。
可是現在不同了,魔帝兵臨陽絕關,給涼州帶來絕大危機的同時,也讓許鶴鬆了一口氣。
如果朱梓和秦遠在這場戰爭消耗了過多的力量,那麼朱梓便不敢再輕易對東部的一眾軍頭動手了。
所以,哪怕是接到了朱梓的調兵令,許鶴也是打著能晚一日便是一日的想法。因為,除此之外,他做不了什麼。
“許長史何以如此焦躁?”
幽幽的聲音響起,嚇了許鶴一聲冷汗。他驚恐地轉過身去,卻見一個老者坐在了他身後的椅子上,十分悠然的便像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一般。
“常大人!”
“許長史當年落魄神都,曾在老夫府中寄食數月。想不到多年未見,許長史已經在涼州軍中到了如此地位?”
許鶴與常虞乃是舊識,不過卻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過面了。許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惶恐的心,躬身一拜。
“我天資甚低,修煉不成,轉而學文,自負才華,想要在神都中謀得一席之地。可惜朝中無人,當官不成,流落街頭,險些餓死,還要多謝常大人收留數月。”
常虞一笑,不置可否。誰也沒有想到,涼州長史,與神都中炙手可熱的常氏一族的族長,居然有著這層關係。
“老夫來此,是為了給許長史一場富貴,就是不知道許長史敢不敢做了?”
“常大人想要讓我背叛車騎將軍!”
許鶴眯著眼睛,看向了常虞。許鶴能夠以一介文士,在一眾如狼似虎的涼州軍頭中取得如此地位,自然不是等閒之輩。
“許長史果然是聰明之人。朱梓不順朝廷久矣,天子欲除之,使涼州復歸王化。許長史若是能夠投效朝廷,那麼天子願封許長史為涼州刺史,封侯,食邑萬戶。”
許鶴一笑,不屑說道:“天子?這天下可不止一個天子啊!我怕是有命掙沒命花啊!”
許鶴自然不會親信常虞,更不會因為昔年的事情對常虞俯首帖耳。桓磬想奪得涼州,可楊羨又何嘗不是。
相比那個遠在神都的大梁天子,許鶴對於近在咫尺的楊羨更加恐懼。
“秦風三兄弟早在楊羨軍中,若楊羨得涼州,那麼許長史有把握與軍功赫赫的秦氏一較高下麼?朱梓整合涼州軍力之心早有,若是讓他度過這場危機,那麼許長史還能這麼從容麼?相反,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對於大梁那位天子是,對於許長史也是。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過了這次,許長史還能賣得這麼高的價麼?”
常虞的聲音並沒有多麼抑揚頓挫,相反還有些平淡,可在許鶴聽來,卻充滿了誘惑力。
“常大人想要怎麼做?”
常虞站了起來,看向了許鶴,一步一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