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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還有化妝品、卸妝油、保養品、睡衣、外出服……天啊!她到底在幹嘛?看著衣櫥裡的衣服,佩瑜突然覺得好笑。難道就因為康仲恩要在這兒住三晚,她就得打包一個大行李箱,拖到一間冷冰冰的飯店去?

反正晚上各睡各的,明天一早她就出門上班了,她不必為了康仲恩又讓自己疲於奔命。

念頭一轉,她只拿出睡衣和內衣褲,轉身說:“我睡客廳。”

“我抱智山到客廳睡吧。”

“客廳就一張長沙發,你睡哪?”

“我坐在沙發也可以睡。”

“這裡是我的家,我要睡哪就睡哪。”她口氣硬硬地說:“你和智山睡這裡,房門記得關起來。”

“你有被子嗎?”

“儲藏室還有一條新毛毯。”

煩!他真煩,她只不過睡一個覺,他管這麼多?!

打從進門,她就不想看他,現在也不想看他,直接走出房間。

“你肚子餓不餓?要吃消夜嗎?”他又跟在她身後。

“不吃。”要不是怕吵到已經睡著的其他三人,她會大吼。

看到她很壓抑地關上浴室門,康仲恩長長吐了一口氣。

他不想讓她生氣,可是他的出現,似乎只會讓她心情更不好。

她對每個人都有好臉色,唯獨對他一張冷臉,那也是他曾經擺給她看過的。

剛才她幫智山蓋被子的時候,神情是那麼溫柔,他彷彿回到了學生時代,看到她坐在育幼院一角,摟住哭泣的小朋友,耐心地陪他們說話。

他愛上了這個溫柔善良又有些羞澀膽小的女孩。

曾幾何時,不解世事的小女孩長大了,不擅言詞的她竟然會當上銀行的行銷主管:是什麼讓她有了這麼大的轉變?是時間?空間?還是……他?

如果他還能看透她的心,是否找回一點點她為他留下的溫柔?

沈佩瑜洗完澡出來,神經質地望向房間,看到關起的房門,她鬆了一口氣,她總算擁有自己的空間了。

客廳裡,點亮一盞光線柔和的立燈,長沙發平鋪一條新毛毯,橘黃的色澤顯得格外溫暖。

他竟然去放雜物的房間幫她翻了出來?

她累得攤倒在沙發上,懶得再想。反正是她引狼入室,他可以來搗毀她的小窩,擾亂她的生活秩序,等他走了,她再恢復原狀就好。

恢復……有那麼簡單嗎?

她好疲倦,靠上抱枕,拉起毛毯,蜷縮身子,讓自己進入最深沉的睡眠裡。

睡夢中,意識紛紛亂亂,像是紐約的雪,下在她的窗外,積起一層厚厚的雪霧,她呵了熱氣,用手掌抹一抹玻璃窗,還是看不清外面的天空。

反正天空白茫茫的,都是雪;她的心也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到。

自幼到大,她的生命全是渾沌,她在白茫茫裡行走,努力地掙脫……

全身驀然劇痛,媽媽在打她,她痛苦地哀號,沒人聽到……然後,媽媽死了,新媽媽來了,三個親姐姐責罵她不該喊那個女人為媽媽,同父異母的四姐搶走她最心愛的洋娃娃……最後,出現了康仲恩兇狠的臉孔,毫不留情地吼她:

“你這個千金小姐,什麼都不懂,不要煩我,你回去!”

她嚇得往回跑,一顆心絞得好痛好痛,眼前白茫茫的,腳步亂了,她找不到回家的路,眼看就要掉進白茫茫的雪花裡。

不!她要跑,跑出白茫茫的生命……

“啊!”她驚叫一聲,人也驚醒過來。

立燈依然光芒柔和,照亮頭上的一小片天花板,卻刺痛她酸澀的眼睛。

又作惡夢了,這個夢境糾纏了她好多年,就算她看心理醫生、吃安眠藥,還是不能阻止惡夢一再出現。

這不是惡夢,而是她活生生的生命成長過程。

她恍恍惚惚站起來,赤腳走過地板,來到落地窗前。

一如每個惡夢驚醒的晚上,她渴望看見外面的天空,即使是三更半夜,風寒雪冷,她還是會痴痴站著,等待黎明的第一道曙光。

淚水不停滑落,夢裡的恐懼驚嚇猶歷歷在目,創傷太深刻,她跳脫不開,只能抓緊窗簾支撐住顫抖的身子。

“你還好嗎?”身邊響起了熟悉而柔和的聲音。

她震驚地轉頭,心臟一縮,淚水又是嘩啦啦地掉下來。

康仲恩!他老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他不是走了嗎?他把她罵跑了,然後他也離開了,他什麼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