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難!當下雷大膽輕撫光頭,失笑說道:“你不說我倒忘了!”
一行人策馬來到岸邊,在枯葦叢裡驚起幾隻宿鷗。兩個胡人翻身落馬,下到近河的灘塗處,各念咒語,蹲x下來,但見四掌落處,這枯水時顯露出的河床立如滾沸一般四處噴起泥沙,眾人身後泥層也被法術抽取,連土帶草便飛快向河岸平移過來,整片大地,除了眾人立足處之外,便如浮動在水面上的萍層一般慢慢旋轉,起伏漂漾,須臾,一黃一青兩座巨丘在近水處破土鼓隆,轉瞬立壁沖天,直上十餘丈,然後被二人控制聚合,堅藤糾纏成筋梁,泥石混入為體,變成了一壁長方橋面,二人合力,將橋緩緩向對岸平放。不多時,一條三臂寬的康莊直道便呈顯在眾人面前,正好過馬。
雷閎撫掌長笑,連道:“好!好!好手段!”他看向坎察,對這頗具俠氣的異域蠻子略生佩服之意,雷大膽自來交友雖多,但他心裡明鏡一般,那多是些同富貴之輩,卻非共患難之交。閒來無事聚眾喝酒,或是在己方實力佔優來同壯聲色只怕是肯的,但明知前路未卜仍願意一身同赴的卻寥寥無幾。這番邦蠻子形貌頗異,不料肝膽卻如此照人,實令人敬佩。相惜之心一起,便有意結納,抱拳笑道:“坎察兄弟,一路少了親近,沒想到危急關頭還要藉助你們的大力。你們這一手法術可省了不少事!我剛才還擔心呢,天馬上就要黑了,黑燈瞎火的可不好行動,就算我們在前面找到過河方法,只怕倉猝間也不容易過去。”
坎察面色蒼白,聞言只回了難看的一笑,虛弱的說道:“不客氣的。”通天法師的兩個弟子,今日算是進入中原以來施展法術最頻繁的一天了,而且還都是極其耗費靈氣的大控之術,饒是二人功力不弱,到這時也均感到疲乏脫力。
“走!到,對岸,我再收橋。”坎察喘著粗氣,揮手說話。幾人策馬渡河,到對岸後直接將橋引崩落河,便頭也不回奔南而去。幾人都沒擔心郭步宜會過不了河,以他的能力,能不能除滅敵人不好說,但要全身而退跟上眾人,想來不是難事。
寒風過野,枯草蕭蕭,行在荒原之上,眾人只覺天大地闊,孓身渺渺,不過這平原之地實在好走,一行人在雪原奔突,也沒多費什麼力氣,跑得約莫一刻鐘,重新找回大道,在前方便看見了城鎮。胡炭在半路時便聽秦蘇的呼喚,解了水土咒甲,只是小童剛從大難中逃脫,餘悸未消,說什麼也不敢讓貼身蟻甲咒離身,每隔一會便引動法力重新加持,務要保證蟻甲法力充盈,可別再被什麼意外襲擊奪去小命。
京前鎮的規模比甘秀大了不少,入夜來萬家燈火,牛哞狗吠,街巷裡孩童嬉笑,一派祥和氣象。讓剛經歷衝突的眾人直生出重歸人間之感。不過羅門教賊人還在身後不遠,眾人都不敢貪戀溫光,過路只匆匆跟攤販買了些路上用度,五個人馬不停蹄又南下而去。
出鎮後不久,前路便分出三條岔道,一道向東南,一道正南,一道卻向西去。幾人本待撿行直路,選正南之道跑下去。可是胡炭卻阻住了眾人,先問雷閎:“雷叔叔,這會兒還有跟蹤咱們的眼探麼?”雷閎抬頭搜尋天空,卻沒有發現。想來剛才倉促改道過河,也暫時甩脫一群眼梢。胡炭笑道:“正好!咱們來布個疑局,絆他們一絆。雪地裡蹄印清晰,很容易追查,咱們就給他們導到錯誤方向去。”當下細說佈置,讓大家先從東南那條路上跑出二里再折返正南,料想身後的追兵還不知道眾人的真正目的地,他們定會順著馬蹄印追查蹤跡。
一眾人聽他安排,在向東南的道路上跑出小半刻,穿過一小片雜林後,縱馬轉向南方跑去。胡炭在入林口下馬,在地上團團轉著,掐指推算,片刻便算明瞭五行生剋和陰陽消長之地,召集眾人,仔細作下佈置,才和眾人縱馬出了林子,出去後還不放心,又跟秦蘇施法鼓風,吹動積雪填平一路上留下的蹄印,這般且行且掩蓋,佈置了兩裡距離,才放心的奔南直去。
早在趙家莊之時,隊中眾人早就見識了小童的能力智計,沒人會懷疑胡炭的這番佈置是小孩胡鬧。各人聽從吩咐,配合他施法改動地貌,佈設疑陣,均未覺有什麼不對。花費了好一陣工夫,只怕追兵又追近來不少。不過胡炭此時心情大好,竟似有所憑恃,五人七馬南行二十餘里之後,郭步宜從後面追趕上來,與眾人匯合一處,六人飛馳穎昌。
申時過盡,進入酉牌,再三刻,天色終於完全沉黯下來。天上灰雲壓頂,不見月光,這樣的景況若是在夏日,野外還在行路的旅人可要受罪了,伸手不見五指,目力再好的人也只能模糊辨道,常人就只能當睜眼瞎。好在此時地面有雪層,憑藉著手上法術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