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離善後,我必會告知她,身邊是怎樣一個禽獸。”
他愈說,愈是激動,自己拼死救下,和梁父一手呵護大的孩子,難道便要斷送在這個始作俑者身上?
他絕不允許這株掙扎著長大的荊棘之花被人無情踐踏。可他二人之間的恩怨,還不到計較之際,只能暫且周旋,否則要了他的命,又有什麼不能?
他蕭影已是死過一回的人,換她周全,很划算。
“師兄,你便不能信我一次嗎?我一定用我的性命去呵護她。”
李焉識見他如此激憤,明白硬來討不到便宜,便只好低聲出言懇求道。
“男人的話,向來是不可信的,我例外。”蕭影平復了心潮,說道。
“我也例外!今後我若負她,你把我砍了剁了都行。”
“失言之人,不配再被信任。把你砍了剁了,哪怕是切了,她便能時光回溯到不曾心傷之時嗎?”
蕭影對此嗤之以鼻。他深知,男人的諾言並不可信,沒在一起時千好萬好,到手了便棄如敝屣。更何況眼前之人劣跡斑斑。
“若真有那日,你把我切了也行。”他咬咬牙說道。
“三日,我只限你三日。你知道,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蕭影說完,沒同他再囉嗦,便飛身離去。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了。
李焉識捏著關節咯咯作響,他其實並不想得罪這位師兄,不僅因著心中的那份愧疚,還因為他是她的師父,她曾那樣喜歡他,他說的話,豈非殺器?
只是他從未深思過,她也過得這般艱辛。
同樣是命運的不公,自己是泥濘裡爬出來的鬼,她卻開出那樣的花。他生出的刺,她都扎向心裡,再奮力地向上夠。
他真的好去沾染她嗎?
李焉識,做人不能太自私。他想著蕭影的話。
“我自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若不自私,早活不到今日。我只發誓,會用一生去待她好,絕不讓她再受苦痛。這難道,不是彌補昔年的過失嗎?”
他紛擾的心緒再次平定,他又一次向下說服了自己。這些年,他都是這樣過來的。
“千陌。”
蒙面人聞聲從院牆外翻身進來。
“司主。”
“扶我回房,擬張告示。”
他起身,在攙扶下挪至月光裡,抬頭望了望遙遠的月亮,幽暗的瞳孔深不見底。
誰說汙泥裡映不出月光。
我偏要把月亮拽進汙泥裡。
你是,她是,你們都是。
次日清早,梁驚雪渾身痠痛地起了床。
“感覺像被鬼打了。”她捏了捏頸後。
“張嘴,喝藥。你今晚愛跟誰跟誰,反正我是不跟你了。大半夜的說夢話,鬧鬼似的。非得給你兩巴掌才消停。”小鈴鐺把手中藥碗遞給她。
梁驚雪捏著鼻子一口氣灌下去,從枕頭下摸出一顆糖放在嘴裡。
“我說啥了?”她心裡頭有些好奇。
“一會兒咕嚕著什麼一劍三連,一會兒哭爹喊娘,一會兒喊師父,一會兒喊一個叫李什麼東西的,還喊了妖魔鬼怪快離開。你真邪性,得找喬老闆來給你喊喊魂。”
真沒想到,連做夢都在罵他,此人之惡,可見一斑。她心裡如此想著,她並不想讓這個人入夢而來,只希望永遠在記憶裡永遠把他抹除。
“喬老闆還有這本事?”她回過神來問道。
“你不直道啊,他在白水,還有個綽號就叫百變小喬。”
“……好,好名字,比我還會起。”
“成了,我去鋪子裡了,你自己個兒跟這玩兒會吧啊。”小鈴鐺收好藥碗,扭頭走了。
走廊裡傳來噔噔噔的跑步聲。
“虎了吧唧,要死啊。”小鈴鐺的碗差點被撞翻,捶了小柱子一拳。
“鈴鐺,鈴鐺姐,那個賊,賊……”小柱子被她一拳捶得沒喘上來氣。
“抓著了?”
“昨,昨晚有人見著了,還畫了,畫,畫像。寧安司貼了幾百份告示,咱們這門口就有一張,我給拿回來了,你瞅瞅。”
“我又不認字兒,你給念念。”
“近日白水城突發多起人口失蹤案件,經寧安司全力調查,摹歹徒相貌如下。如有確實線索者,獎勵下期江湖小報專欄表彰,生擒者獎勵白水城本年度金俠獎獎盃,江湖小報頭版表彰。注:此獎勵由江湖小報贊助,解釋權歸江湖小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