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齊真會怪罪下來。我聽聞裴大人到現在還跪在啟輝殿裡呢。看來聖上的火氣不小。”
“裴大人也是可憐,怎麼就攤上這種事。”
議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荀歡怔住,雖然她猜到等待裴淵的必然是責罰,可如今聽到他被重責,她竟有些於心不忍了。
裴淵真的是史書上描述的那個殺人如麻□□篡位的奸臣麼?為何透過這些日的接觸,她只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情,像是初冬的暖陽一般,柔柔籠罩著她。
“太子好像不哭了。”一個宮人喜出望外,躡手躡腳地靠近搖籃,卻不想看到太子不丁點的小人兒正端坐在搖籃裡,若有所思,怔怔出神。
“夜很深了,太子,該睡覺覺了。”宮人為荀歡掖好了絨被,打了個哈欠,跪坐在搖籃前守夜。
荀歡將小小的腦袋縮排被子裡,什麼都不願思索。
她跨越千年來到這裡,只是為了完成老爹安排的任務,賺到那幾千萬。其餘的,都與她無關。
接下來的幾日,裴淵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東宮殿中。荀歡受制於弱小的身體,連出殿去探探口風的本領都沒有,那些宮人也沒有再提起裴淵,他如今的狀況就是一片空白。
難道秦徽真的罷免了他太子太傅的官位?她這麼輕而易舉就把奸臣裴淵打敗了?每日被此類問題困擾不得求解的荀歡,愈發覺得搖籃裡半尺見方的生活索然無趣。
“陛下駕到——”高亢的一聲傳喚,將荀歡的思緒抽回。
這幾天裴淵不在,秦徽竟親力親為擔上了太子太傅的任務,親自教授太子如何“做人”。大抵是週歲禮那晚太子的表現嚇壞了秦徽,秦徽認為江山若想後繼有人,必須先肅正太子身上的歪風邪氣。
然而秦徽的說教十分枯燥,聲音又老成,較之年輕貌美的裴淵差之千里,秦徽每每開口,不出半柱香,荀歡必會睡著。
今日卻成了例外。
因為今日的說教才剛剛開始,殿外頭就有大臣焦急求見。秦徽也懶得挪動地方,便依舊抱著荀歡,直接召此人進東宮殿回稟。
“臣蘇衍拜見陛下。”
“愛卿,何事請奏?”
“啟稟陛下,夷胡國已經歸還裴疏大人與裴濟將軍的靈柩,此刻正由裴淵運送回都,擇日安葬。”
裴淵?聽到最關心處,荀歡原本緊眯的雙眼倏然睜開。
喲!這是誰!顏值頗高啊!原本對裴淵的關心瞬間化為對眼前之人的驚歎。連她自己也不免自嘲,荀歡呀,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朕知道了。著五百兩黃金,賜予裴家吧。”秦徽惜字如金,不再多言,又命蘇衍退下。
荀歡依依不捨地目送此人退下,心中吶喊,有緣再見啊!
少頃,她聽見秦徽幽嘆了一聲,便疑惑著抬起頭。秦徽見太子瞅他,殿中並無旁人,便道,“兒啊,你長大後就會明白,為臣易,為君難。”
面對秦徽的苦口婆心,荀歡裝作一副很受用的樣子,心中卻想,為臣哪裡就容易了?臣若負君,臣死;君若負臣,臣亦是死。天底下忠君而得善終者,又有幾人?
不過話說回來,聽方才那人的意思,這幾天裴淵並沒有受罰,而是去幫人打理喪事了。看樣子,秦徽也並沒有繼續責罰裴淵的意思,想必過幾日裴淵忙完了,還是會回到東宮殿陪她的。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噙了一絲笑意,而且差點就咯咯出來了。
果然如她所料,四日後,裴淵就再度回到東宮殿。
遠遠望去,他比之前瘦削了不少,荀歡趴在搖籃邊上,眨著眼睛望著裴淵。待他走近了,她更發現他神色寡淡,好似沉浸在蜿蜒無邊的悲傷中,她心底不免愀然。
如果這時她能說話該有多好,她其實很想跟他道個歉,再問問他這幾日可好。
裴淵依例將太子抱起來,坐在書案邊,準備為其誦讀。荀歡明顯感受到他的冷淡,她有些怏怏不樂,難道他就那麼記恨那晚的事情?再怎麼講,孩童無忌,他怎麼能怪罪一個連牙都沒有的孩子呢?
荀歡不想聽書,一個勁兒的往裴淵懷裡使勁,想讓他好好抱她。
太子這番動作,又讓裴淵想到那晚的尷尬,“太子殿下,您再這樣就是折煞微臣了。”
荀歡不聽,依舊用力往裴淵懷裡鑽。
“好了好了,臣知道,太子殿下是後悔了是麼。微臣從未怪罪殿下,殿下寬心,好了嗎?”
裴淵捧起太子,本是想哄哄太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