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
虞素皺皺眉頭,本來端起來的碟子也放下去,一雙耳朵聽她說故事,一雙眼睛盯著皇太后。
“皇上,這罪婦僭越了。”
太后聲音涼涼的,像是自舌尖打個轉才能勉強發出聲來似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說的慢吞吞的。東方止對著太后鞠了個躬,不軟不硬的回答她:
“金氏胡攪蠻纏不假,但剛剛那些話若是傳揚出去,恐怕有損母后您孃家的體面。不如就聽她說完,左不過是些胡言亂語,多說多錯,到時候看她還有什麼話說。”
皇帝的語氣十分溫和。金雲綢卻在那語氣裡聽出了許多莫名的機遇,她重重磕了頭,口齒伶俐,將所言之事一一抖落出來。
金夫人的大伯曾做過宮中禁衛,先帝在時,也是跟前甚為得臉的寵臣。後來急流勇退,早早就辭官回鄉。說的是大約春熙十年,先帝稱病,東方止年輕頑劣,日漸不得太后歡喜;太后家中幼妹嫁與汝陽王,幾年後公孫女難產而亡,只留下個幼子。因汝陽王勢孤,那幼子便常年養在公孫家的老太君膝下,大約是那時候,太后抱怨養子頑劣,家中就有了扶那幼子登基的念頭。
先帝病重之後,公孫家幾次有謀反之心,只是因為避忌當時還是太子的東方止,這才沒有得手。後來幾人議定了要扶汝陽王幼子登基,太后長兄——大司馬的公孫明聞入宮覲見尚在病中的先帝,用了諸多手段,威逼先帝廢太子。那時候前朝後宮局勢緊張,東方止也被圈禁在太后宮中不得出;只是這事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不了了之,先帝病癒,公孫一族被削了大半實權,汝陽王之子夭折,先帝給太子留個幾個孤臣,又拖了個冬天便去了。
這本來不是件小事,只因先帝著意隱瞞,當年知曉此事的人大多沒留下活口,兼之皇帝年幼,太后孃家在朝中的勢力又盤根錯節,這些年硬是沒人走漏半點風聲。
金夫人說的繪聲繪色,眉眼都是飛揚,等她語畢,沉下性子打算換了入水目光去看皇上,卻發現皇帝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太后唸了句佛,斥她:
“這樣誅心的話你也敢渾說,皇上,哀家看這罪婦八成是已經瘋了,鯤鵬跟嬌蕊不該有這樣的庶母。”
神色平靜,卻流露出不容置疑的神氣。虞素不耐煩看戲,也不知道東方止的主意,她早知道金雲綢是必死的,她現如今只想曉得,他會怎麼處置公孫展顏,又怎麼處置太后。她嘴角拈了縷笑,看上去像是十分的涼薄。
“是啊。”皇帝附和她。
“金氏,你這般口無遮攔,胡亂攀咬,可知是欺君的大罪。不過話說回來,若你說的句句屬實,朕念你檢舉有功,兼之又是皇女之母,也願意放你一條生路。”
不承認皇子,只承認皇女。虞素又多看了他一眼,正巧對上他的目光,他對她脈脈含情一笑,眉眼都很放肆輕佻。這樣大庭廣眾的,卻是半點也不知道遮掩,虞素臊得慌,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將頭扭到了別處。
卻發現惠昭儀正盯著她看。她佯作不查,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彷彿這屋子裡的劍跋扈張跟命懸一線,都跟她沒什麼關聯。
“臣妾的叔叔當年得先帝信任,公孫家謀反一事,就是臣妾叔叔查實的,臣妾手上還有公孫一族與汝陽王來往的信件,當年臣妾叔叔過世,臣妾的嬸嬸將臣妾借去家中小住,臣妾一時貪玩,從家裡書房翻出了那罪證。只是先帝苦心隱瞞,就是不想讓皇上與太后失和,臣妾的叔叔明白先帝的苦心,臣妾怎能不明白;是以一直將那些信件仔細收藏,未敢視人。”
這是在解釋為什麼知情不報了。不過說到底,這是樁陳年舊案,太后的孃家積威多年,縱使現在有人將這件事翻出來,公孫家雖說坐實了罪名,但皇帝卻不一定有實力將他們抄家滅族。不過日後若是公孫展顏生下皇子,為著這個罪名,皇帝有足夠的理由不立公孫女所出的孩子為太子。太后這般忌憚著金夫人,想來就是因為這個的緣故。
“書信呢。”
東方止笑眯眯的,他一雙桃花眼,一副紈絝相,如今聲音又溫柔,像足了那逛慣秦樓楚館的富家子。
金雲綢目光楚楚的看著皇帝,道:
“那東西藏在臣妾床中的暗格裡,只有妾一人知道,妾帶皇上去取。”
東方止點了點頭。
“皇帝。”
“母后無需擔憂,這罪婦說的都是玩笑話,兒臣不會當真。到時候這罪婦若交不出東西,她這般誹謗母后的孃家,兒臣勢必會讓她替母后賠罪。”
他瞳孔深深,讓人瞧不出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