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不斷聽說鍾天政的種種惡行,他對自己的師父師兄出手尚且如此狠辣絕情,對華飛舟、呂磬這些同窗更是說殺就殺,再看看那鳳嵩川落到他手裡的慘狀,孔長義只恨自己沒能及時了斷竟被生擒。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激怒對方。叫他給自己個痛快。
誰料鍾天政聽了這話並未發怒,臉上倒是露出了些許傷感:“我不殺你。回去轉告二先生。我受這一劍,就當是還了他的教導之恩,從此以後,與譚家,與玄音閣只是仇敵。”
孔長義啐了一口,沒有接言。
鍾天政看他還算識時務,點了點頭。
看住孔長義的幾名將士聽鍾天政說要放人,互望一眼,領頭的問道:“公子?”
鍾天政瞥了他一眼:“不急,我這裡還有點事,煩請孔師父做個見證。”
孔長義頗覺莫名其妙,卻見鍾天政轉過身去,向旁側讓開,空蕩蕩的路旁黑暗裡走出一人,長髮披散,懷裡抱著琴,竟是顧文笙。
文笙臉上猶帶著淚痕,好歹有這片刻緩衝,心中冷靜下來,衝孔長義主動打了個招呼:“孔師父。”
孔長義看看文笙,又看看鐘天政,疑道:“見證?叫我見證什麼?你們兩個果然狼狽為奸,勾搭在一起了。”
文笙也拿不準鍾天政又要搞什麼把戲,只道:“沒有的事,孔師父你別信他。他害死那麼多人,我決不會和他在一起。”
鍾天政擺了擺手,示意數千人向後退開,只留下了看守孔長義的一小簇手下。
他轉向文笙:“你不同我在一起,又能去哪裡?我勸你趁早死了投靠譚夢州的心思,你是這天底下唯一掌握了《希聲譜》的人,譚夢州的琴藝停滯不前已經有好些年了,他愛樂成痴,別的事還可以做做正人君子,唯有這一件,一旦他抓到你,必定會把你關起來,直到他也學會了《希聲譜》為止。若是不信,你大可問一問孔師父。”
孔長義被鍾天政的這番話震住,再看文笙,連神色都變了:“你那是《希聲譜》?怪不得……”
文笙輕聲問他:“是這樣麼?”
孔長義不知該怎麼說,他認識譚老國師跟他學藝已經有很多很多年,自覺對老師十分了解,聽到《希聲譜》連他都動心,對著顧文笙,他不敢為師父打包票。
文笙見他猶豫,心裡有了定數。
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譚瑤華,就是孔長義不是這種反應,她也不會去冒這樣的險,把自己的命運交託到別人手上。
這些事情等以後再說吧,鍾天政當著自己和孔長義的面說這些,居心實在是險惡。
鍾天政繼續道:“我叫錢平引你來,本想等這裡忙完了再去看你。那媒婆也是我的意思,事到如今,我不管你怎麼想,哪怕用強,我也不會再叫你離開。”
“那就試試。”文笙這會兒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將譚瑤華的死,她對未來的迷茫,以及與鍾天政的恩怨情仇全都暫且拋諸於腦後,所剩只有無窮的戰意。
她抱著太平,雖然只有一人一琴,面對的是鍾天政和他所帶的千軍萬馬,卻自有一股睥睨之氣。
鍾天政目光中露出了讚賞之色,繼而轉為一片火熱,道:“很好,我來會會你的《希聲譜》,醜話說在前面,我若贏了,不會再給你任何機會,你老老實實交出琴來,等著同我成親,我會明媒正娶,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叫天下人盡皆知曉我倆的婚事。”
文笙冷冷地道:“你若輸了呢?”
兩人自相識以來,明裡暗裡有過好幾次較量,對上《希聲譜》,鍾天政從來沒有贏過。
但此時他卻彷彿有著極大的把握,痛快回道:“我若輸了,即刻放你走,不但如此,自今而後,只要有你顧文笙在的地方,我必然退避三舍,再不糾纏。”
文笙點頭:“好。”
隨著她這個“好”字出口,鍾天政抬手將長弓遠遠拋開,高聲喝道:“留下孔長義,餘人全都退到二十丈開外!”
有親隨飛奔過去,將鍾天政的長弓撿起來。
林英低聲吩咐兩句,百餘名士兵將火把留在了原地,給鍾天政照明。
數千人馬聽令向後退開,偌大一片空地上只剩下了鍾天政、文笙和孔長義三人。
孔長義不再受制,只是沒了鐵笛什麼也做不了,他這才知道,鍾天政之前所說的叫自己“做個見證”是什麼意思。
顧文笙會是鍾天政的對手麼?
他不知道。
不遠處顧文笙和鍾天政相向而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