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跟翠格格去的那處城牆根兒了。
眼前這城牆根兒,只有荒墳雜草,出沒的狐鼠,一點兒人煙也看不到,這時候來到這兒,怪怕人的。
當然,嚴四不怕,以他現在的心情,他的感受,他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怕。
他緩緩坐在了一棵大樹下,他在想——他跟玉貝勒無怨無仇,玉貝勒卻一直對他不友善,抄他“白記騾行”在先,甚至使得白回回為之犧牲,現在又要殺他而後甘心,“金老爺”一在“五臺”出了家,差別就那麼大,玉貝勒的心性為人就可見一斑。
玉貝勒是這麼個人,但遠不如翠格格給他的創痛大。他只是沒辦法接受翠格格的好意,並沒有冒犯翠格格的地方,甚至還救翠格格脫險,翠格格卻這樣對他,而且還明明白白的告訴他,要盜他那把匕首,叫他怎麼能不痛心。
他怪自己,為什麼沒有提防,一點提防之心都沒有。
他又自問,能怪自己麼,換任何人,會想得到麼,會提防麼,一個口口聲聲心裡有他,甚至為他痴狂的女兒家,突然之間會這麼對他,几几乎不惜置他於死地。
地現在已經深深感受到了,一個因愛成恨女人的可怕。
再想想自從藝成別師,進入江湖到現在,除了大仇得報外,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可以說一直為愛新覺羅氏皇家糾纏著,而且窩囊透頂。
怎麼不!毀了“白記騾馬行”犧牲了白回回,恩叔楚雲秋離他而去。
這些都姑且不說,他身為漢族世胄,先朝遺民,反清復明的漢留,卻視他為棄宗忘祖,賣身投靠,而他為了現在這位小皇帝,願意留京十年,為的是暗中護衛這位小皇帝安危,而官家如今卻要緝拿他,要趕他離京,要置他於死地。
他究竟圖的是什麼,冤不冤?他越想越難過,越想越不值得,越想越氣,几几乎想跳起來馬上離京他去。
但是,嚴四他畢竟不同於常人,轉念一想,玉貝勒連他的主子都能背叛,對他嚴四這樣,又有什麼稀罕。
翠格格因愛成恨,也沒什麼好計較的,畢竟,他辜負了她的心意,一母同胞,她不幫自己的哥哥幫誰?至於“漢留”,他不願意加盟,並且明白表示,不許人家動這位小皇帝,人家當然視他為敵,視他為棄宗忘祖,賣身投靠,其實,不只“漢留”,只怕每一個以先朝遺民自居的人,都會視他為敵,視他為棄守忘祖,賣身投靠。
至於留京十年,暗中衛護這位小皇帝,那是他親口作的許諾,並沒有人勉強他。
還有什麼好說的。
想以這兒,心裡也就釋然了。
不過,他還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剛才他臨離開“白記騾馬行”
的時候,清清楚楚的聽出,攔玉貝勒再次下手,要取他性命的是“肅王府”那位賈姑娘。
那位賈姑娘一直對他不友善,她怎麼會攔阻玉貝勒救他。
難道她真是恩姨燕霞。
不會,他自己這麼想,自己又把它推翻了。
恩叔楚雲秋朝思暮想,魂牽夢繞,如果賈姑娘真是恩姨,他怎麼會認不出,他怎麼會沒把握!
恩姨又有什麼理由不認恩叔,而且書兒呢?為什麼沒有見書兒在一起,弟弟書兒不是像他跟恩叔一樣,當年被恩姨救出帶走,多年來應該一直在一起的麼?
那位賈姑娘既不可能是恩姨燕霞,她怎麼會攔阻玉貝勒下毒手,救他性命。
這件事卻是他想不通的。
這件事雖然想不通,好在並不影響他的心情。
既不影響心情,當然也就不會影響他的眼力跟聽覺。
他聽見有人到了大樹後頭,也就是他身後。
他沒動,因為他聽出那人只是停在大樹後頭,並沒有任何行動。
他淡然說了話:“凡是江湖道上行走的都知道,如此這般站在人背後,那是很危險的。”
只聽一個女子話聲起自身後:“少掌櫃的,真是你?”
第十四章
叫他少掌櫃的!這是誰?嚴四他霍地站起,就勢轉身,他看見了,眼前站了位姑娘,熟人,褚家那位戴雲珠戴姑娘。
他脫口叫道:“戴姑娘!”
“少掌櫃的——”
“姑娘應該知道,我已經無櫃可掌了。”
“我知道,這麼大的事兒,褚家怎麼會不知道?”
“好久不見姑娘,當日承蒙援手,也一直沒有——”
“少掌櫃的,你這麼說就太客氣了,你不是不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