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風一瞥身後大片的彼岸花,溟濛絕望而決斷的閉上眼睛,一頭栽進了洶湧湍流、陰光銀暗的溟河中。。。
溟風淡緩,拂過暗紋雕花窗欞,吹起雪羅紗帳,幽幻掠影,如墜夢裡。
彼岸安靜的躺在芙蓉帳塌裡,青絲如墨淡灑枕邊,冰肌如玉的指尖微微觸碰臉頰,睫毛纖長,掩下了那雙魅惑黑瞳。
一個魂女無聲的飄進內室,輕柔放下茶盞,欲要消去盞底與桌面碰觸之音。
“誰?”一道明麗慵懶的聲音響起。
心下一驚,魂女倏而一笑,“是我,阿株。”
“在外面偷偷摸摸做些什麼,還不快進來叫我瞧瞧,咳咳,若是送茶我便飲一口,若是送藥,我寧死不吃。”
阿株笑著飄到彼岸身邊,帶起絲絲茗香,韻氣悠悠引得彼岸深深吸氣,恍若要將這清香悉數納盡。
阿株莞爾一笑,“茶就在這裡,還聞那些個虛氣做什麼。”
彼岸緩抬深眸,一雙如水翦瞳清波盪漾,泛起迷離明豔,幽然移向茶盞,唇邊帶起一抹秀媚清笑,伸手接下了素白韻花瓷盞。
茶水盈盈,如青似碧,雪霧纏繞,浮於茶麵,漫於眼前,彼岸輕啟紅唇,緩緩飲了一口,而後斜挑一下鳳目,眸間閃過一道細銳,五指微張,茶盞毫無防備的墜落,磕到淨青石面,瓷盞受撞發出清脆而尖利的一聲響,隨茶水漫流滿地。
阿株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未加阻攔。
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彼岸輕輕揪起炫光薄綢,隨意的蓋在腰際處,手指柔美靈動,將薄綢兩端綰了個活釦,松而散漫的搭在一邊。
阿株眸底一驚,快速俯身,麻利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生怕彼岸一個故意,踩在上面,血流不止。
彼岸漫然一瞥忙碌的阿株,冷哼了一聲,隨手拿起床榻邊的缽盂,深深的注視著阿株,而後緩緩張口,將方才飲的那口茶水全部吐了出來。
阿株雙手捧著碎盞,眸中劃過一絲訝異,轉而垂眸,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在我面前耍小孩子家的伎倆,”彼岸站起身,冷眼瞧著,“就不怕我以小孩子的伎倆還你?”阿株猛然抬眸,震驚的看著彼岸。
彼岸鳳眸微飄,纖手輕柔拂過垂下的青絲,邪魅一笑,衝阿株努努紅豔欲滴的唇,眼神往腳底一帶。
阿株瞬間低頭,只見彼岸白皙的右腳微微向右邊移開,露出一小塊素白瓷盞,只是,只是上面竟洇著明豔鮮紅的血漬。這,這分明是故意的。
“你!”
“你輸了。”彼岸掩去眸底黑潭深幽,轉而帶起一副得意的神色,媚笑著逃離內室,牽起玄青幔幃搖曳朦朧,腰間繫著的那方薄綢隨著飄灑的青絲翩然律動,嬌雪身段,香豔無比,眼角處仍有那揮之不去的誘人魅惑。
“彼岸,你回來,先把血止上。”阿株在後面急聲喊道。
“它自會癒合,若不癒合,便是死了罷了。”
彼岸丟下片言冷語於那冰寂空蕩的繁麗殿室一路奔跑,亦不去理會身後心急如焚的阿株和無數飄然佇立屈膝行禮的魂女,穿透溟間淒冷陰寒的細風,頑皮的跑跳在刻有璃龍騰飛的冰石寒地上,留下點點殷紅血跡,似紅梅錯落有致,疏密有度的點綴在深暗璃龍身。
阿株手捧著碎瓷爛盞,靜靜地飄佇在大殿門前,眉間蹙起深鬱,追隨著遠處那抹炫光薄綢在浮霧緩飄中若隱若現直至消逝。
2006年冬深夜,雪靄茫茫,竟襯出懸月皎潔的華光萬色,將這深濃幽暗的夜也照亮了幾分。席依懷抱著幾冊書籍自圖書館出來,輕踩著自天而下紛揚墜地鋪起的白色天然雪毯,發出“咯吱咯吱”輕快明朗的壓雪聲,一如她剛剛完結課程考試的明快心情,清麗純然。
回顧考試,席依有著強烈的自信心,只等成績公佈。唇邊一絲淡笑,毫不收斂的彰顯著她愉悅的心情,浮雪緩緩落下,掩蓋住前人行走踏至的痕跡,席依輕抬眼眸,掃視面前錯落凌亂的腳印,竟沒有一方乾淨的無人落步的雪地,無奈之下側頭左顧右盼,忽而眼前一亮,一條漆黑深暗的小路突現於夜色清緲的院系樓間。
眉間帶起一絲異色,席依詫異凝思,怎的以前未曾注意到這裡還有路徑?
略微沉思片刻,席依輕輕舉步,堅定滿滿卻又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待到席依想要踏下這好奇的第四步時,飛雪勢頭陡勁,颳起浮雪沖天直刺蒼穹,如漩渦般湧動,如利刃般迅猛,竟是讓席依呼吸一滯,腳步一緩,生生迷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