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想要抬手去擋,抬不動,龍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密密麻麻從天而降,紛紛紮在自己身上。
“唔。”閉上眼睛,無力的強忍著這種痛楚,聲音只能從鼻腔中發出。
那冰凌下了小半會就往遠處飄走了,龍浠暗想若是王走到她面前看到滿目蒼夷的自己,是否還願多看一眼?若是樓信彥,龍浠眸心掠過一道神采,無論自己是什麼模樣,他眼中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子。
或許這就是一眼萬年,是彼此的懂得,想到此龍浠心頭霍然一亮,對,是懂得,是知道。
她知道樓信彥會如何,樓信彥會懂她,溟王不會,溟王只是單純的愛著她,也許,他只愛她的容顏,當初吸引他接近自己的也是這張臉,褪下這副皮囊,溟王是不是會對自己棄如敝屣?
龍浠沒有答案,回頭想起那十鞭子,她到現在仍心有餘悸,若說他愛極了自己,他怎麼能下得去手?換位思考,若是她和樓信彥,眼底淡淡漫灑絲絲笑意,誰都不會去拿這鞭子,即便拿了也是打在自己身上,絕對不會打在對方身上。
還有彼岸,彼岸從何而來?為何自己會與他長的一模一樣,這個問題一直纏繞著龍浠,她想不明白,於是再次放置一邊。
紅琮珠盈盈發亮,正在默默保護著它極為孱弱的主人,知道自己死不了,龍浠也就不再執著於肉體上的傷害,反倒靜下心來細細回憶著她第一次見到溟王和彼岸時的情景,又到乾國鳳陌南派霧十護她平安路遇溟王,再到幾次被樓信彥囚住最後救下鳳陌南,最後同彼岸一起得到溟卷自己來到千年前的溟間。
本不想過多幹涉命運,龍浠就選擇隨波逐流的態度來面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她甚至有些大條的忽略一些細節,不是不知道,而是選擇性的將其刪除。
冰凌再次如雨紛落,洋洋灑灑,痛擊著剛剛恢復些許的肌膚。
樓信彥,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
溟王殿又添了近百位魂女,自龍浠事件後,大家小心翼翼伺候著生怕引火燒身,而溟王因受了傷,連著數日在寢室裡靜養。
奏摺整齊的擺放在案桌上,溟王下令重新整理校對生死卷,如有一處擺放位置或登記在冊的記錄有誤,按律處死,命令一下致使那些原本打算養些時日再幹活的臣子們即刻開工,帶傷工作,誰都不敢多一句嘴,只能在心中叫苦連天。
堆積如山的奏本,看得人心煩,隨手拿起一本不想牽連到背上的傷口,揪得溟王頻頻蹙眉,待忍下那痛楚,溟王慢慢翻開那奏章。
入眼處先是一張細長字條,上面寫著:牽扯眾多,此事待定。字型娟秀,如行雲流水般飄逸靈動,眼前浮現紅衣女子漫步林間,猛然一個旋身,回眸一笑,翩若驚鴻。
將奏本合上,溟王閉上眼睛,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不能給她的嗎?彷彿自己的一切都給了她,可為什麼她還是要去招惹那個叫淨然的和尚。就算真如她所言,她只想救淨然一命,那為什麼她不對自己實話實說呢,為什麼要趁自己不在私自行動?
為什麼她就不能相信自己,依賴自己?
為什麼她寧願與自己為敵也要守護那個和尚?
再睜眼,殺機凜凜,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讓她死了心?
阿株原本想放下剛送來的幾本奏摺,見溟王在休息就將奏本放下,正要轉身,溟王忽的一睜眼,嚇了阿株一跳,忙跪下道:“殿下息怒,阿株已經盡力輕拿輕放了,不想還是打擾您休息,還請殿下息怒。”
整個大殿忽然靜下來,阿株吊著一顆心,惶惶跪著。
“阿株。”溟王淡淡道:“那日你躲在殿外。”
不是詢問,是明明白白說出那日情形,而且說的雲淡風輕,阿株忙深深一拜,額頭觸地,聲音發顫:“殿下息怒,是阿株害怕,自己躲了起來,阿株很是後悔,阿株願意受罰。”
斜斜覷她一眼,溟王道:“是她讓你躲起來的。”
依舊不是詢問,阿株聞言一驚:“什麼都瞞不過殿下。”
“你起來吧。”
阿株起身:“謝殿下。”
溟王將手中奏本朝桌案一丟:“平日裡都是你服侍她的?”
阿株應道:“是。”
左手支撐住頭,溟王輕靠在軟榻上,靜看於她:“能在那個時候救你一命,她還是很在意你的。”
不知溟王是何意,阿株低頭垂眸,思量了片刻,道:“啟奏殿下,婢女有句話,不得不說,若是衝撞了王,還請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