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株莞爾一笑,“茶就在這裡,還聞那些個虛氣做什麼。”
彼岸緩抬深眸,一雙如水翦瞳清波盪漾,幽然移向茶盞,唇邊帶起一抹秀媚清笑,伸手接下了素白韻花瓷盞。
茶水盈盈,如青似碧,雪霧纏繞,浮於茶麵,漫於眼前,彼岸輕啟唇緩緩飲了一口,而後斜挑一下鳳目,眸間閃過一道細銳,五指微張,茶盞毫無防備的墜落,磕到淨青石面,瓷盞受撞發出清脆而尖利的一聲響,隨茶水漫流滿地。
阿株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未加阻攔,不置一詞。
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彼岸輕輕揪起炫光薄綢,隨意的蓋在腰際處,手指柔美靈動,將薄綢兩端綰了個活釦,松而散漫的搭在一邊。
阿株眸底一驚,快速俯身,麻利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生怕彼岸一個故意,踩在上面,血流不止。
彼岸漫然一瞥忙碌的阿株,冷哼了一聲,隨手拿起床榻邊的缽盂,深深的注視著阿株,而後緩緩張口,將方才飲的那口茶水全部吐了出來。
阿株雙手捧著碎盞,眸中劃過一絲訝異,轉而垂眸,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在我面前耍小孩子家的伎倆,”彼岸站起身,冷眼瞧著,“就不怕我以小孩子的伎倆還你?”阿株猛然抬眸,震驚的看著彼岸。
彼岸鳳眸微飄,纖手輕柔拂過垂下的青絲,邪魅一笑,衝阿株努努唇,眼神往腳底一帶。
阿株瞬間低頭,只見彼岸白皙的右腳微微向右邊移開,露出一小塊素白瓷盞,只是,只是上面竟洇著明豔鮮紅的血漬。這,這分明是,故意的。
“你輸了。”彼岸掩去眸底黑潭深幽,轉而帶起一副得意的神色,媚笑著逃離內室,牽起玄青幔幃搖曳朦朧,腰間繫著的那方薄綢隨著飄灑的青絲翩然律動,嬌雪身段,香豔無比,眼角處仍有那揮之不去的誘人魅惑。
“彼岸,你回來,先把血止上。”阿株在後面急聲喊道。
“它自會癒合,若不癒合,便是死了罷了。”
彼岸丟下片言冷語於那冰寂空蕩的繁麗殿室一路奔跑,亦不去理會身後心急如焚的阿株和無數飄然佇立屈膝行禮的魂女,穿透溟間淒冷陰寒的細風,頑皮的跑跳在刻有璃龍騰飛的冰石寒地上,留下點點殷紅血跡,似紅梅錯落有致,疏密有度的點綴在深暗璃龍身。
阿株手捧著碎瓷爛盞,靜靜地飄佇在大殿門前,神情淡愁,眉間蹙起深鬱,追隨著遠處那抹炫光薄綢在浮霧緩飄中若隱若現直至消逝。
天降極光,彼岸怕是。。。。。。
待出了溟王殿,彼岸看到早已在心底做了無數次準備的畫面。
溟王孤冷的站在那裡,一位不知姓名的菩薩沖天上幾位佛祖跪著,抬眸望去,天上的神仙他只認得一位,就是正在含笑視於他的月光菩薩。
這一天終於來了,彼岸深吸一口氣,唇邊揚起最美麗的笑顏,朝溟王走去。
彼岸邊走邊聽那位跪著的菩薩說道:“弟子發下大願,以佛心感化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渡盡,方證菩提。”
一身紅綢,彼岸不去管別人如何看自己,步履堅定的走向溟王,溟王似是感到什麼,回眸望去,這一望,一眼萬年,他的嬉笑、玩鬧、撒嬌、嫵媚,他的有錯不認,知錯不改都像極了自己,他的一舉一動哪怕篡改生死卷也是為了自己。
彼岸,他愛極了自己,可這愛卻也將他打入無情的深淵地獄,再也無法救贖。
“王”彼岸一下撲到溟王懷裡,開心的笑著,擁著他,毫不介意別人的目光,吻上他的唇,霸道而深情。
這恐怕是他最後一次吻王了。
溟王感受到彼岸唇齒間的熾熱,將他緊緊擁在懷中,回應著彼岸悽烈的吻。
悄悄的,彼岸左手下滑,指尖碰到劍柄時,用力握住,趁溟王分心之時一把抽出玄龍璃紋劍,與此同時,他右手狠命推開溟王,極快的倒退兩步,反手執劍,橫架於脖頸間,劍光冰寒,猝然間點亮了在場所有神仙的眼睛。
即便他們不說話,彼岸也知道,在他們心底一定想的是:這個結局好啊。
溟王眸光一閃,一絲錯愕在眼底轉瞬即逝,心裡登時難過的想要流淚,“彼岸——”
眼中痴痴柔光,彼岸一瞬不瞬的直視溟王,“你服了化靈散,失了法力,你根本打不過他們,我的王,不要再爭了,聽他們的,好不好?溟濛就是龍浠,無論你承不承認,她都是龍浠。不要逃避了,你還愛著她。”
溟王緊緊盯著彼岸握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