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拍撫著小孩兒的後背,一面邊晃邊哄道:“啊,別哭別哭,都聽你的,你說去哪就去哪,要星星不給月亮……滿兒不哭不哭……”
於是逆反心理再次發生了作用,滿兒小公主用響亮的啼哭聲回應了自家阿瑪。偏偏太子殿正順從著小孩兒的意願往御書房裡走,就這樣成功地吵醒了午休中的當今聖上。現在的情況是,青年想不進去都不行了,因為那叫抗旨不遵。
被自家爺爺摟到懷裡的小娃娃總算是止住了哭聲,但仍有些抽噎。可憐的太子殿即使垂著頭,也能感覺得到自家阿瑪的目光壓力。
換了個方向把小不點兒抱穩一些,貼貼臉頰,頂著額頭逗弄,終於讓小東西破涕為笑。難得擺脫了摺子,偷得半日閒的新任爺爺就這樣徹底被攪得沒了睡意。一面由著小娃娃擺弄著自己的手指,一面又朝著罪魁禍首發難了:“這麼冷的天,你帶著滿兒在外面逛了多久,凍得手都冰了!你自己不覺得冷,也不怕孩子受了風寒,怎麼做的阿瑪!”
青年抿了抿嘴,無從辯解。總不能說小爪子凍冰了,是在外面指來指去的原因,走得久了,也是小傢伙一直指路,就是不肯回寢宮的原因……這會兒也只能硬著頭皮答道:“唔,今日天氣好,沒留神就逛得遠了些。所幸御書房就在旁邊,正好帶滿兒來給爺爺請安,順便暖暖。”做了阿瑪就是不一樣,說起謊話來終於不眨眼睛了。
男子卻也懶得去追究天氣很好的問題,只是幫小孩兒整理著衣衫道:“滿兒想爺爺我倒是信,你這滿宮蹓躂,又主動來御書房,想必是朕交待的事兒都辦好了。”
提到政務,太子殿連忙收起了孩子氣,挺直身子道:“西苑賑災的事情,兒子派李赫去了,他會把治理蝗災的款項直接帶給蕭紫麒……”當然同樣跟去湊熱鬧的閒散王爺就不必提了。
倚在榻上的男子挑了挑眉宇:“又讓武將做政事?”懷中的小娃娃不明所以地輪流看著自家爺爺和阿瑪,也感覺到了兩個人和平時不一樣似的。
青年猶豫了下,還是道:“阿瑪,在西苑,蕭家比巡撫的影響力更大些。這次災情嚴重,兒子想著,由他們來辦能更快些。而且,蕭紫麒是兒子信得過的人……”言盡於此,有些忐忑地觀察自家阿瑪的神色。
男子輕拍著懷中的小人兒,拿開含在嘴裡的衣角,連目光都柔了下來,淺笑道:“有信得過的人是好事,這事兒既然交給你去辦了,阿瑪就只等著看結果。”頓了頓又道,“既然事情都派出去了,那就幫朕把桌上的摺子批了。”
青年有些遲疑地走到桌旁,輕聲道:“阿瑪,該送滿兒回去睡覺了……”小娃娃倒也配合,打起了哈氣。
做爺爺的卻早有準備似的起身晃著小傢伙道:“那正好,你幫朕批摺子,我幫你哄滿兒睡覺,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太子殿有些哭笑不得地坐下來,攤開摺子,到底還是嘀咕了句:“滿兒那麼乖,哄她睡覺可比批摺子容易多了。”說歸說,到底還是不敢偷懶地仔細閱覽起來。最近自家阿瑪交辦的這類事情越發多起來,而且不少時候,自己批完,就直接分發下去,做阿瑪的也不再過目了。青年深覺責任重大,更是不敢偷懶了。
哄著小孩兒的男子輕聲道:“誰像你運氣那麼好,未及弱冠就有了女兒,若是個淘小子,你才知道辛苦。”
青年有些哀怨地看了自家阿瑪一眼,到底是無從反駁,只得繼續看摺子。
小不點兒在自家爺爺懷中睡得流了口水,不知夢到了什麼美食。太子殿卻端坐著蹙了眉看第十八份請安的摺子,終於忍無可忍地挑出了個別字,長時間的機械勞動就是會讓人變得刻薄起來。
衣著黃色錦袍的男子看在眼裡,卻但笑不語。侍衛小卜躡手躡腳地進來把點心放在桌案上,太子殿總算找到點兒物質寄託似的,扭過頭輕聲道:“阿瑪用點心。”
饒是懷中的小娃娃已經睡熟了,做爺爺的卻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這會兒只是擺擺手,示意青年自便。
得到許可的太子殿即可撂下筆,捏了一枚杏仁酥,袖子卻在回程中刮掉了硃筆,墨汁濺在衣襟上。青年慌了神,探手去接,更是蹭得掌心指腹都是朱墨,連杏仁酥都未得幸免。即便做了阿瑪,某位小爺的窘迫表情還是跟當初一副模樣,怯生生地瞄了自家阿瑪一眼,抿抿嘴道:“好,好在沒弄到摺子上。”
被自家兒子短時間內的“雜耍”弄得有些眼花繚亂的男子無奈地嘆道:“還不去洗洗,多大了還毛手毛腳的,真該當著滿兒的面兒打你!”
青年頓時紅了臉,蹭到一旁的腳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