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握住梅廿九的冰冷的纖手,道:“阿九,看在平日裡嬤嬤對你不薄的份上,你就答應下來吧,好麼?別再自尋短見了,歡喜閣雖不大,卻也是我們唯一的安身之地。難道你忍心看著這歡喜隔的姐妹們因為你而流離失所,無處藏身麼?”
她看著梅廿九,眼裡含著淚,突然站起來,便要給梅廿九下跪,她哭泣道:“阿九,算嬤嬤求你了——”眾人慌忙攔住。
而梅廿九無力地躺在床上,睜著無神而又悲傷的眼眸,半晌,嗚地痛哭出聲!
……
梳頭,描眉,撲粉,點唇,換上喜服,梅廿九如木偶雕像般任由著喜娘們擺佈著。
打扮停當,汝嫣與歡喜閣的姐妹們看著梅廿九,不住聲地讚道:“阿九,你真美。”
別緻的流雲髻將梅廿九的一頭青絲高高挽起,白皙粉嫩的臉龐在紅色的喜服稱託下,如上好白玉般光潔,小小的櫻唇一點紅。
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更稱得溫婉的梅廿九那絕色的花靨美若天仙。
只是,她不動也不笑。
青瓷看了梅廿九一眼,低聲嘆道:“阿九,想開點吧,這輩子誤入了風塵,那就等下輩子重新投胎做人去吧。”
梅廿九低垂著眼簾,淚水慢慢湧上了眼眸,重新投胎做人?!假如有來世,她堅決不要再做人了,如此這般的做人,讓她生不如死。
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外頭的鑼鼓喧天,煞是熱鬧。
屋子裡跑進梳著雙丫髻的非煙與了了來,小孩子天性,她們高興地囔囔:“姐姐們,外面很熱鬧,場面很大哩!”
汝嫣道:“知道,知道了,別囔囔了。”說著,她看向青瓷,蹙眉道:“這位恩客是誰?怎麼也不帶露面的?就要到拜堂的時辰了,連個人影也不帶見的。”
青瓷搖搖頭,道:“我也不知,今日的一切應都由莫嬤嬤全盤安排吧。”
說話間,琉璃已經帶著兩個老媽子進來,給梅廿九行了個揖,道:“小姐,嬤嬤叫我們帶你過去拜堂。”
青瓷與汝嫣趕緊給梅廿九蓋上喜帕,正待上前攙扶著梅廿九一起前去。琉璃卻接過梅廿九,道:“兩位姐姐,莫嬤嬤吩咐過,由我們帶九姑娘過去便可。”
青瓷與汝嫣面面相覷,琉璃歉然道:“據說是這位恩客特意要求的,可能不想讓太多人看見他吧。”
青瓷與汝嫣沒有說話,這樣的客人雖不多見,但還是有的。
有些身份尊貴的客人有時為了既能到青樓發洩放鬆,而又能讓自己的名聲與地位不受損,也會提出如此要求的。
於是她們便沒有說話,目送琉璃攙扶著梅廿九走出了房門。
喜帕下,梅廿九已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淚水一顆顆滴落下來,打溼了她美麗的臉。
大喜之日,她也曾夢想過這一天,卻沒有想到是在這般不堪的情況下。
她曾嬌羞地想過有遭一日能與心愛的人拜天地,定下白首盟約,而後舉案齊眉,攜手到老。可如今,她所有的夢全都破碎了,毀滅的是如此徹底。
她的心,也跟著死了。
心愛的人拋棄了她,親手將她推入這骯髒的泥沼之中,讓她蒙羞飽受屈辱,他這麼狠心,他竟如此狠心呵。
也好,他不就是讓她淪落成為一個人儘可夫的賤婦麼,她,她就遂了他的心,就遂了他的心!
她木然地一步一步走著,卻在喜帕下淚流滿面,心痛如絞。
琉璃牽引著梅廿九的纖手,將她帶到一個內室外,然後讓身邊的老媽子止步,自己則扶著梅廿九進了門,反手將門帶上。
莫墨已等在屋子裡。而拜天地的香案前,已站著一個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
見梅廿九來了,莫墨趨前,恭謹問那男子,道:“爺,吉時已到,可以拜堂了。”
那男子看著蒙著蓋頭的梅廿九,上下打量著她如小楊柳般抽了條的曼妙身姿,他的眼裡有著錯綜複雜的光芒,竟似沒有聽見莫墨的話。
莫墨又催促了一遍,他才反應了過來,微微頷首示意儀式可以開始。
於是,莫墨為他們主持了拜堂儀式。
琉璃在一旁,偷眼看著那個梅廿九的恩客,那人的側面很英俊,琉璃在心裡暗自為梅廿九慶幸,至少那個男子並不是個平日裡常見的那種猥瑣的腦滿腸肥的客人。
但琉璃偷看過幾眼恩客後便垂下頭來不敢多看,那男人的身上天生有著一種威嚴冷冽的感覺,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