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糖,將專門準備好的長了一寸多長的麥芽兒加上細米用石磨子磨成漿倒入鍋中,再加上一滿鍋的水,用劈柴架起來煮上十幾個小時,鍋裡便會熬出金黃|色的糖稀來。然後將先前炒好炒熟的呈金黃|色的粳稻米倒進鍋裡拌好,再放到撒了米粉的大桌子上面切成一塊一塊的撲克牌大小的糖片子,這便是農村裡一種特有的年貨了。
像這種糖片子家家戶戶都有,本來就不是什麼稀罕物,不過倆兄弟那時候總喜歡拿著自家弄好的糖片子在灣子裡別的小娃兒面前炫耀。無他,人家吃的是糖片子,這倆兄弟吃地是麻葉子,王金枝在裡面摻了炒熟的芝麻,又脆又香,總是會讓其他地同年娃兒流口水。那時候芝麻這東西給小娃娃兒的印象就是可以做麻葉子,當然他們可是不知道這還有一個更大的
拿來榨油,以前肉都吃不起,還想吃香油?
等到長大點去讀書了,家裡的這些東西反倒逐漸感覺到陌生起來。
說真的這倒是楊偉第一回幫著家裡割芝麻,以前光知道芝麻做出來地東西好吃,哪裡會曉得還要經過這麼多道工序?
在楊偉下田之前好幾天那芝麻還一根根泛著綠意呢,楊寶山跟王金枝兩人就事先跑芝麻地裡“扎捆”。因為芝麻莢都是密密麻麻站在一條杆上,靠根部的成熟早,越往上成熟的越晚,若是想等到全部黃了再去收割,只怕那炸開地芝麻莢裡面的小粒兒就全都得掉田裡去。因此在開始收割之前,農家人便會先拿草繩子將七八上十根隔得近點的芝麻桿兒上半部分捆在一起,以方便收割時避免成熟的芝麻掉到田裡去,然後收割之後也好捆綁運。
楊偉下地地時候地裡的芝麻也有個百分之六七十左右黃了,正是收割的好時機,早了沒熟,芝麻賣相不好,晚了又是浪費,白白地看著那些莢兒炸開。按他老子的說法,這割芝麻也是個細緻活兒,下手輕了一下子割不斷,下手重了又怕把那些熟了的芝麻抖出來,力度上要剛剛好才行。
“偉偉,要不你先回去,地裡就我和你爸兩個人就好了。”老媽子心疼兒子,生怕累著了。見楊偉一身的汗,不由得住了手朝著這邊喊了一嗓子。
楊偉將手裡那一小把上部扎捆好了地芝麻桿割完,放到旁邊鋪好的那張大油布上面豎著架起來,往嘴裡塞了個小黃果兒回頭衝他媽笑了笑:“現在還行,不礙事地。”
這幾天在地裡幫著割芝麻的空當裡,楊偉也會不時地從芝麻桿縫隙裡地地上尋摸到幾個黃橙橙的“苦泡子”塞到嘴裡,也算是苦中作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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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苦泡子”也是個怪東西,永遠都好像長不大,反正在楊偉地印象裡頭就從來沒見到這玩意兒個頭能夠長得超過大拇指的。在它還未成熟時,整個瓜身上就是一片的綠,間或夾雜著幾道斑紋,這時候你要是嘴饞摘一個下來放到嘴裡,保管你在接下來的一兩個小時裡就連喝水都感覺放了糖一般甜。主要還是因為這玩意兒實在是太苦了!苦得連地裡的老鼠蟲子之類的東西都不敢吃它,這也正是苦泡子絕大多數都能成長到熟透的原因。
當然,熟透了的苦泡子就好像是在一夜之間完成了醜小鴨到白天鵝的蛻變,金黃的表皮略微帶著點透明的味道,從藤蔓上扯下來在衣服上隨便擦放到嘴裡一咬,滿口的汁水,清香中略帶點淡淡的甜味,這便是楊偉他們小時候最喜歡的一種止饞的小玩意。
一般這苦泡子成熟的時間都在農曆七月,每年一到這個時候那些饞嘴的小娃兒們就感覺到自己的零嘴兒有些青黃不接了。端午過後放暑假,菜園子裡面的西紅柿便開始半青半紅地勾引著小傢伙們肚裡的饞蟲。緊接著樹上的桃子熟了,外表黃得透明的毛桃裡面藏著的是一顆火紅的桃核兒,然後在這五月六月之間,成天的瓜果不斷,也是小傢伙們感覺到最快樂的時光。
然而時間一晃到了農曆七月,在天上的牛郎織女正為了一年一度的相逢而感慨的時候,小娃兒們不幹了。好像在一轉眼間,自己的那些平時吃慣的瓜兒果兒全都不見了蹤影,就連菜園子裡頭每天都可以採摘兩個紅的冒火的西紅柿秧子也都開始沒了生機。樹上還有梨子,本地產的黃花梨,不過現在正是澀口的時候,要想吃還得等上一個月。
於是乎這些傢伙便開始成群結隊兒地在地裡田間晃盪,沿著青綠的藤蔓尋摸苦泡子。穿麻田,鑽芝麻林子,在旱田裡和棉鈴蟲搏鬥,就為了讓自己的小嘴兒得不到停歇的功夫。把身上穿的背心扎進帶著橡筋兒的短褲裡做袋子,撿到有熟了的苦泡子便摘下來從脖領子裡面塞進去,每人到最後都是滿滿的一大抱,拿手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