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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飲水機”,“哐當”,我小心地把這兩個詞都放在了旁邊,等待他再說出什麼話。我想,慢慢我就會組裝出一句話來。那時候我就知道他是誰了,那時候我就知道他要幹什麼了。

他又不說人話了。

我耐心地聽。

“拋丐了配……否氣咩否氣……嚎整仇恨摑宰熱呸……”

“仇恨?”

什麼仇恨?仇恨什麼?

蒼天在上,太陽作證,我沒有得罪任何人,更沒有害過任何人,我安分守己地過日子,勤勤懇懇地賺錢,養活我的老婆和孩子,儘可能讓他們過上幸福的好日子。平時見了年齡大的乞丐老太太,我還會給一些零錢……

我覺得除了那個保安j好像跟我有仇,誰還會恨我呢?

他再沒有說一句人話。

次日,我繼續等待,他沒有來。他沒有規律。

幾天後,他又來了。

這次,我又在他那些怪話裡挑出夾雜在其中的一個“嘩啦……”

我把電話摔了。

這是什麼屁話!飲水機,哐當,仇恨,嘩啦……再高明的作家也無法把它組裝出什麼意義。

何況我一個三流的寫手。

我惱怒了,我覺得這個藏在暗處的人是在調戲我。我打電話報警了。

警方還是老辦法——他們叮囑我,等那個人再次打電話來的時候,我要儘可能地拖住他,別讓他掛電話。他們很快就會查出那個電話號。

我根本不用拖,只要我不掛電話,他就會一直說下去。

可是,自從我報警之後,他的電話一次都不來了。

中間,太太打過幾個電話,因為時差,每次她給我打電話都是半夜,整得我膽戰心驚。

這天半夜,電話突然又響了。

我迷迷糊糊拿起電話,正是他!“拋丐了配……”

我的心狂跳著,輕輕把電話放在床上,輕輕下了地,拿起手機向外面走去。我要到另一個房間去報警。我知道他會一直在電話裡說下去的,即使我的手機沒電了臨時充都來得及……

可是,我要咳嗽。多倒黴啊,我要咳嗽!

看來,老鼠天生是做賊的材料。我強忍著不讓自己咳嗽出來,可是我忍不住,那咳嗽就像脫韁的野馬一下衝了出來。

我知道已經控制不住局面了,急忙用袖子把鼻子和嘴捂住。好在這時候我已經進了書房,電話裡的人應該是聽不見的。

我報了警,立即回到臥室,輕輕拿起電話。他仍然像半身不遂的病人一樣說著話。我拿起電話後,聽見他說:“再……”

過了半天,他還沒有下文。話筒裡靜得嚇人。

“再?……再什麼?”

他終於又很很很緩慢地說出了一個字:“見……”

然後,他就把電話掛了。他第一次先掛電話。

我愣了好一陣子。

我警覺地朝吊燈上看了看,上面落著一隻蚊子。

十六、面對面

天藍如洗,水聲嘩嘩地響。

從表面上看,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只有我發現,住宅區的夜晚出現了很多怪模怪樣的飛蟲。

它們的頭光禿禿的,靜默地飛來飛去。

自從它們來了之後,住宅取裡其它的飛蟲都消失了,包括蚊子。蟋蟀也不叫了。

它們飛行在夜空中,從不落地,我看不清它們的長相。

有一天,我終於在小院裡看見了一隻怪模怪樣的屍體(它們專門為我送來了供我觀瞻的標本)——個頭很大,生著毛烘烘的翅膀。沒有眼睛,沒有觸角,沒有鼻子,沒有嘴……

一到了晚上,四周一片闃靜,撩開窗簾,就看見沒有五官的它們圍著路燈翩翩飛舞。

到了白天,它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它們的到來是向我通知什麼嗎?

工作照常。我沒有對我的同事說起這件事。我覺得誰都幫不了我。

這天,我剛剛把車開進王爺花園的大門,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又有一個人出現在路邊。

他透過車窗看著我,沒有表情。

是他,保安j。藍色制服,紅帽子,紅肩章,紅腰帶。

我猶豫了一下,把車停下來,探出頭,想和他說幾句什麼。我想知道他是哪裡人,叫什麼,多大,有沒有女朋友……

他先說了話:“請你下次不要把車停在路中間。”

我把車朝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