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寧一下沒反應過來; 剛剛不是還在追憶往昔嗎,怎麼突然就下旨定親了?
皇帝“嗯”了一聲,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你母后前一陣兒也來和朕說了,既然你自己對自己的終身大事沒什麼想法,也別怪你母后事先不與你商量。太傅府家教嚴明,你母后看上的,想必也是數一數二的好。”
則寧有點不可思議;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草率就給自己兒子定下親事的父親。雖說在這個時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他身處皇室,又是一國太子,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通知他一聲呢!
“你是儲君,則寧。身為儲君,子息不可少,而且尚家清廉,也足夠配的上你。”
則寧一頓:“尚家?”
皇帝似乎沒什麼力氣了,閉著眼輕輕“嗯”了一聲。則寧還想說什麼,不過見他睡意漸沉,只能默默退去。
不過……尚家?
則寧回到東宮的時候,他要求呈過來的卷宗都已經整整齊齊地擺在書房的桌案上了。繞到後面坐下來後,則寧總覺得有些看不進去。
可能是要決定自己一生大事的緣故吧,他到現在都有一種不真實感,說真的他前世今生加起來這麼多年了,雖然談過幾次戀愛,可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是從來沒有的。一想到以後要和另外一個人共度一生,則寧就從心底泛起不自在感。不過就如皇帝所說,以自己的身份,若沒有妻子和子嗣,是萬萬不能的。所以就算再如何,自己也只能接受。
他固然可以選擇一個更好的令自己更舒適的生活方式,可是他已經踏上了腳下的這條路,那就必定要犧牲自己的自由。
皇后把這個話題掛在嘴邊好多次,可每次在他不經意的轉移話題下就會被繞過去。而且自己也是滿腦子的政務,一踏出湧泉宮那麼其他的雜七雜八的事都會拋到腦勺後去。
沒想到在他不經意間,皇帝就下旨了?
母后什麼時候給他挑的太子妃他怎麼不知道?春日宴嗎?
想到這裡,則寧的表情有些怪異。尚家的話女丁稀少,沒出閣的除了老太傅剛出生的曾孫女也就是那個愛扮成小郎君的小八了。春日宴小八沒去,那去的人一定就是小九了,母后是怎麼看的上那個不正經的小混蛋的,還沒認出來是男扮女裝?
不過……則寧想,接到聖旨後的小八現在也很崩潰吧。
反正只要聖旨一出,那就是鐵板釘釘的事了,量她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自己的弟弟替嫁。上次交談,則寧也能看得出她雖然言語開闊,可抗旨欺君的膽子是沒有的。
不知道自己想到哪裡去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察覺的自己的眉眼都是彎的,自己一愣,失笑攤開面前的卷宗。
春耕已過去不久,各地的農業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今天突發天災的那些地方已經開始在修繕安民,逃離家鄉的百姓也漸漸迴歸故土。隨著天氣轉暖,本來在嚴寒冷厲的冬日裡激起的幾絲殺伐也漸漸被和煦的春風撫平。
就算是居於廟堂的則寧都能隱隱感覺到如今的大譽,比之前少了幾分躁動,就從盛京裡那些走街串巷的商販的眉宇間也可以看出來確實較以往少了很多壓力。
時間都是轉瞬即逝的,春季尤其短暫。待不久後夏日來臨,南方等地又盛行梅雨,屆時河水上漲,那在隆安年間修繕的水壩都不知道能抵擋得了幾分。幸得朝裡的人也不全都是廢物,那靠真才實幹升上來的人也的確有幾分本事。
以上的問題都不讓他操心,只是之前則寧去京畿大營看了一看,發現士兵的戈矛等兵器都已經殘敗不堪了。
民為國本,軍為國體,一個強大的國家就是要有強大的兵力,如果連國家的防護盾都不堪一擊了,還談什麼治國安民。
北地有獨立的打造軍器的工匠和鐵源,一切在朝廷掌握的基礎上可有效供給給上了戰場計程車兵,而且當時他身處北地,自然不需擔心兵器問題。可是盛京處於大譽腹地,鐵源又掌控在皇帝手裡,皇帝無心朝政,自然是不會管他們如何的。
可是身為士兵,首先最要緊的就是手中利器,無論上不上得了戰場,殺不殺得了強敵,最重要的就是未雨綢繆。
兵部中規中矩至少沒有犯錯,軍器監沒有主事的還有人這麼興風作浪讓則寧氣不打一出來。作為官員,你和誰的私人恩怨再深,也不能把主意打到以政務失利陷害對方為目的上來,私下裡鬥一鬥則寧不會多管,若是拖他後腿,不是睜著眼找死的嗎?
六部的辦事效率在最近提高了很多,果不其然在則寧用晚膳前,刑部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