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姜維傳下命令退兵,廖化就說:“將領在外面帶兵打仗,有時候君主的命令可以不聽從呢。現在雖然有詔書,可不能就這麼退兵啊。”張翼卻說:“蜀國人因為大將軍連年打仗,心裡都有怨氣;不如趁著現在打了勝仗,把人馬收回來,讓老百姓安心,再慢慢想別的辦法。”姜維說:“好吧。”於是讓各軍按照規定退兵。命令廖化、張翼在後面斷後,防止魏兵追上來偷襲。
鄧艾帶兵來追趕,只見前面蜀兵的旗幟整整齊齊的,人馬不慌不忙地慢慢後退。鄧艾感嘆說:“姜維把諸葛亮的用兵方法學得透透的啊!”所以就不敢再追了,帶著軍隊回到祁山的營寨去了。
姜維到了成都,進宮去見後主,問為什麼把他召回來。後主說:“朕覺得你在邊疆打仗,很久都不回來,擔心士兵們太勞累,所以才下詔讓你回朝,沒有別的意思。”姜維說:“我已經攻下祁山的營寨了,正想把功勞徹底拿下呢,沒想到半途而廢。這肯定是中了鄧艾的反間計了。”後主聽了不說話。姜維又上奏說:“我發誓要討伐敵人,來報答國家對我的恩情。陛下可別聽那些小人的話,產生懷疑啊。”後主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朕不懷疑你;你先回漢中吧,等魏國有什麼變故,再去討伐他們就行了。”姜維嘆著氣出了朝廷,自己回漢中去了。
黨均回到祁山的營寨裡,把這件事報告給鄧艾和司馬望。鄧艾和司馬望說:“他們君臣之間不和睦,肯定會有內亂。”就派黨均到洛陽,把這個訊息告訴司馬昭。司馬昭聽了特別高興,就有了攻打蜀國的心思,就問中護軍賈充說:“我現在去攻打蜀國,怎麼樣?”賈充說:“現在還不能去攻打。天子現在正懷疑主公您呢,如果您輕易出兵,國內肯定會出亂子。前幾年在寧陵的井裡兩次出現黃龍,大臣們都上表祝賀,認為是祥瑞之兆;可是天子卻說:‘這不是祥瑞。龍代表君主,現在龍不在天上,不在田裡,被困在井裡,這是被幽禁的徵兆啊。’還寫了一首《潛龍詩》。詩裡的意思,明明就是在說主公您呢。詩是這麼寫的:‘傷哉龍受困,不能躍深淵。上不飛天漢,下不見於田。蟠居於井底,鰍鱔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司馬昭聽了非常生氣,對賈充說:“這個人想效仿曹芳啊!要是不早點想辦法對付他,他肯定會害我。”賈充說:“我願意為主公早晚謀劃這件事。”
這時候是魏甘露五年夏四月,司馬昭帶著劍上殿,曹髦起身迎接他。大臣們都上奏說:“大將軍您的功德非常高,應該封為晉公,加九錫。”曹髦低著頭不回答。司馬昭大聲說:“我們父子兄弟三個人對魏國有很大的功勞,現在封為晉公,難道不合適嗎?”曹髦這才回答說:“怎敢不聽從您的命令呢?”司馬昭說:“那首《潛龍》詩,把我們看成泥鰍和鱔魚一樣,這是什麼禮數呢?”曹髦回答不上來。司馬昭冷笑著下了殿,大臣們都很害怕。曹髦回到後宮,召來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三個人,進宮商量對策。曹髦哭著說:“司馬昭想要篡位,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朕不能就這麼坐著等著被廢掉受侮辱,你們可以幫助朕去討伐他!”王經上奏說:“不行啊。以前魯昭公不能忍受季氏,結果戰敗逃亡,失去了國家;現在大權已經在司馬氏手裡很久了,朝廷內外的公卿大臣,都不顧是非對錯,去巴結奸臣,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啊。而且陛下您身邊的侍衛又少又弱,沒有能為您拼命的人。陛下如果不忍耐,那可就大禍臨頭了。還是應該慢慢想辦法,不能魯莽行事。”曹髦說:“要是這種事都能忍,還有什麼不能忍的!朕已經下定決心了,死了又有什麼可怕的!”說完,就進宮去告訴太后。王沈、王業對王經說:“事情已經很緊急了。我們可不能自己去找滅族的災禍,應該到司馬公的府上去自首,這樣才能保住性命。”王經非常生氣地說:“君主有憂愁臣子就覺得恥辱,君主受到侮辱臣子就應該去死,怎麼能有二心呢?”王沈、王業看到王經不聽從,就自己去報告司馬昭了。
過了一會兒,魏主曹髦從宮裡出來,讓護衛焦伯召集殿裡的侍衛、奴僕和小僮三百多人,呼喊著衝出去。曹髦拿著劍登上輦車,喝令左右的人直接向南闕門出發。王經趴在輦車前面,大哭著勸阻說:“現在陛下帶著幾百個人去討伐司馬昭,這就像是趕著羊去進虎口啊,白白送死沒有用的。臣不是怕死,實在是覺得這件事做不成啊!”曹髦說:“我的軍隊已經出發了,你不要阻攔。”於是朝著雲龍門而去。
只見賈充穿著軍裝騎著馬,左邊有成倅,右邊有成濟,帶著幾千個穿著鐵甲的禁兵,吶喊著殺過來。曹髦拿著劍大聲喊道:“我是天子!你們突然闖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