臾,李椒不動聲色開口問道。
聞見李椒詢示,雲兒方恍如幡悟地忙不迭轉正身姿,垂眸迎朝向李椒,低眉屈膝欠身作應道:“此乃奴分內之事,奴誠不敢勞駕廣平王。”
李椒瞭然的佇立著身,未再贅言,少時即率然抬步與雲兒擦肩而過。
雲兒側側身,權作為李椒讓路之後,即也擔著木桶接著步向翠華西閣。
祭灶的清晨,發生在宮道上的這一幕,短暫猶如偶遇,無可厚非,局中各人,實則卻在緊鑼密鼓的撥拉著各自的盤算。
片刻腳程,待雲兒步上西閣前的閣階,淺提衣襟跨入閣門檻,環視閣內,江采蘋卻並未在西閣。
“小娘子?”待將木桶平擱至屋角,雲兒遂緩聲尋向西閣裡間。心想著,這一大早,就無人侍奉在江采蘋跟前,江采蘋許是坐乏了返去裡間小憩。
西閣裡間的床榻,收拾的平整利索,被褥等物皆整疊有齊。明顯是有人特意拾掇過臥榻。只不過,江采蘋並不在裡間。
就在雲兒為此疑惑不解的時刻,但聞有腳步聲踏上閣階而來。於是立刻走向西閣外間。
待轉過西閣裡間與外間搭隔起的那道珠簾,雲兒只見江采蘋正懷抱著兩個摞成坨的木托盤,從西閣門外步進閣來。
“雲兒打水回來了。”抬目看見雲兒,江采蘋美目含笑。
雲兒略顯愣愕,慌忙走上前,搭接過江采蘋懷裡的東西:“小娘子這是作甚?”
“今個不是小年麼?怎地亦需有點過年的喜慶勁兒不是?來,放這即可。”江采蘋邊示意雲兒把托盤放下,邊莞爾道,“每逢年節,吾那家鄉,習俗吃炒玉米。”
聽罷江采蘋話味,雲兒察言觀色向江采蘋神韻之餘,謹慎地試探道:“小娘子可是念家了?”
江采蘋娥眉輕蹙:“逢年過節的日子眼,誰人不念親?”
似是被江采蘋感喟之情有所染動,雲兒面頰亦兀自黯然了分:“是呢,每逢佳節倍思親。”
“雲兒可有嘗過,用飴糖粘結冰凍成塊的炒玉米?”
見江采蘋付之一笑,雲兒如實作答道:
“往年裡逢著這祭灶節,奴倒是吃過送行餃子。”
“‘送行餃子迎風面’,吾也沒少吃。今年這小年,除了送行餃子,也讓汝等嚐嚐吾家鄉那炒玉米,可好?著實酥脆香甜著呢。”說話間,江采蘋已是挽起袖襟,將托盤攤開並擺於食案上。
“小娘子言外之意,是要做炒玉米?”雲兒微呆,趕緊向前,“小娘子,諸如擇菜搗蒜的粗活,且是由奴等來做才為宜,小娘子怎好動手?”
“別介。”拉回被雲兒拽過去的托盤,江采蘋抿唇笑道,“過年嘛,開心就好,誰下廚還不是一回事?吾這嘴,入宮以來就被汝等慣的不輕,今個這炒玉米,吾親手做才於心安稱。再者說,汝等不見得知曉怎做,是不這理兒?”
“可是”雲兒則頗顯為難。
“無甚可是不可是,汝等跟了吾,已是屈才,吾怎地還能讓汝等連個小年也過不寬欣?勿要多說,只當是圓吾個年願,還不成?”溫言打斷雲兒,江采蘋即開始埋首備料。麗顏卻已不比適才那般雀躍。
雲兒忙從旁勸慰:“小娘子這是道的哪裡話?奴等能伺候在小娘子身邊,實乃是奴等幾世修來的福氣,怎就成了屈才了呢?小娘子這般說,豈不是折煞奴等?唯有小娘子欣悅,奴等跟著小娘子,自是寬欣。”
似有所思的略頓,雲兒情之切切的接道:“小娘子時下在宮裡是尚未獲聖寵,可以小娘子的才貌,倘若想要聖寵集身,又豈是難事?奴等侍候小娘子,並不圖大顯於人上,小娘子不也說過,在這深宮之中求的己安平安是福。奴等可隨小娘子,長此見識,已可謂是奴等莫大的福運。”
“汝等之情誼,吾明鑑於心。”江采蘋將持於手的雙箸擱置下,蹙眉嘆口氣,方語味深長地佯嗔向雲兒,“吾不過是想做個炒玉米,本是吾有些手癢嘴饞了,也想借由今兒這喜慶日子顯擺下,瞧惹的汝這通說道。這炒玉米,可還叫吾做不做了?”
江采蘋話既已講到這份上,雲兒囧然:“小娘子怎說怎好,且允奴打下手即是。”
細挑眸雲兒,江采蘋笑靨再綻:“那是了,尚需趁著這天色早,及時做成個,以便於凍成形才好。汝與吾姑且先動手,待彩兒仨人回閣,餘下的瑣碎活兒,便交由採盈那懶丫頭帶同彩兒及月兒做。這炒玉米,看似簡易,實是慢工出細活,需要好幾道工序,汝等須是耐足性子,慢慢學究。”
正文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