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就被驚得睏意全消,趕忙疾步向榻前。日間與楊玉環在沉香亭禮拜過之後,董氏也未再去旁處,徑直帶了公主及其回來芳儀宮,臨近傍晚時辰,剛傳上夕食,董氏卻腳下一軟昏倒在食案前。
“公主,以奴愚見,當傳太醫才是!”看著董芳儀神智似有不清,神情恍惚,呆若木雞又坐臥不寧的樣子,綠翹把公主拽到一旁,壓低聲請示道。其原就想請太醫來為董氏把脈,怎奈董芳儀昏沉中硬是不許聲張此事,無奈之下才拖下來,可這會兒瞧著董氏面無血色的臉顏,綠翹當真是極為擔忡的很,生恐董氏一旦有何差池,可不是其一個宮婢能擔待得起的。
回頭看一眼母妃,公主一時間彷彿也面有難色,其早就想讓綠翹去請太醫,但又不願違逆母妃,這大半宿眼睜睜看著母妃一個勁兒地半昏半醒著,卻也憂忡至極。略一思忖,遂點頭允下綠翹所請,示意綠翹趕緊地去尚藥局走一趟,但願這深更半夜的尚藥局有當值的太醫在。
“不準去!”
綠翹剛要步向殿外,還未走幾步,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喝斥,直驚得其渾身一戰慄,待回身看去,卻是董芳儀掀了搭蓋在身上的錦褥在怒斥:
“本宮還未嚥氣,你便敢忤逆本宮了!”
“奴,奴”冷不丁被董氏怒喝,綠翹禁不住覺得如芒在背,杵在那登時有些慌措。剛才董芳儀還一副半死不活樣兒,這一眨眼竟是有力氣責罵人了,若非殿內燭籠中燭光熠熠,非得被董氏披散著頭髮三分像鬼七分像人的凶煞相嚇出個好歹不可。
“阿孃,這回阿孃便聽兒的”董氏這一鬧,公主看似亦被駭了一跳,半晌怔忡,才在榻前屈下身,邊撫慰母妃,邊吩咐綠翹道:“立刻傳太醫來!”
綠翹愣在那,一時半刻卻未敢動,這芳儀宮一向是董氏當家,更是從未見過董氏何時有過這般狠厲之時。一個向來掛著溫和無害的笑顏的人,突兀心性大變似的喜怒無常起來,不叫人可怖才怪。
“住口!”
綠翹正不知該聽從於誰,卻見董氏已然狠狠地把公主推搡在地,忙不迭上前將公主從地上扶起,而董氏還在破口大罵:
“賤人!妄想奪走本宮的公主,本宮是不會讓你得逞的!賤人”
這下,連公主也不由得犯怵,緊摟著綠翹渾身遏制不住的顫抖,紅唇都咬出了血腥味兒。
翌日,董芳儀瘋癲了的訊息不脛而走,傳遍了後。宮,宮婢堆兒裡更是有人眾口相傳,說是董氏撞了邪。
雲兒在宮道上也聽聞了此事,回頭遂報知了江采蘋。得聞董芳儀撞邪發瘋的事,江采蘋良久的若有所思。
“晨早奴送茶點去淑妃那時,宮中還未傳有這話兒,不過小半日,便鬧的人盡皆知了”雲兒細細琢磨著,總覺得事有蹊蹺。
反觀江采蘋,卻閒閒地品著茶,並未表態,反倒是彩兒,侍立在旁邊不無嘴快的啐了聲:“這有何,這撞邪的事兒,宮裡宮外多得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又煞有介事的說道,“當年這宮中,不也鬧過鬼怪之事?還鬧出人命呢,那些不乾不淨的事兒還少麼?”
江采蘋美目一挑,瞋目彩兒,自知彩兒所指的是當年武惠妃被鬼怪嚇死一事,但那件事,早在武賢儀被賜死之前已認罪是其一手所布。
“鬼異邪祟,見仁見智,豈可拾人牙慧!”擱下茶盅,江采蘋環目雲兒、彩兒、月兒三人,方又斂色緩聲道,“此事陛下可知?”
彩兒鼓著腮幫絞了下手,與月兒俱未吱聲。這幾日,江采蘋雖釋足其二人出房,卻也早有醜話在先,與之約法三章,未經允准不得擅自踏出梅閣半步,是以彩兒、月兒兩人都已四五日安分守己在梅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閣外的一些事自然都是經由雲兒口中傳達在江采蘋耳中。
“回娘子,這事兒既已傳開,想是陛下應有所耳聞。”雲兒屈膝應了聲,頓了頓,才又回道,“娘子,奴還有一事今兒去淑儀宮,奴碰見了小夏子,小夏子告知奴,楊貴妃不日便要出宮省親。”
“出宮省親?這,這省的哪門子親”一聽雲兒說及南宮的事,彩兒頓時就來氣,自與娟美在司膳房有過爭執,今下但凡聽人提及楊玉環,其就會忍不住想起娟美,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心頭的火悶更加壓不住的往上竄。月兒看在旁,連忙從後面拽了下彩兒,示意彩兒莫搶話,省卻待會兒又要挨江采蘋的訓斥。
江采蘋凝眉輕嘆了口氣,倒也未再說教彩兒,彩兒便是這種火爆脾氣,腸子直得心中藏不住事,否則,當日又怎會與娟美有那一番口舌之爭。倘使彩兒能與雲兒一樣,是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