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冠。
“高將軍謬讚,著實羞煞吾也。”江采蘋一雙美目流轉間,復又朝著高力士欠身施了禮,“自打當日入了宮,連著近數日,吾也未有見著高將軍面兒,之前亦未找見良機向高將軍當面言謝。今個又有勞高將軍辛苦傳聖旨,吾理當拜謝高將軍日前替吾操憂之事才是。”
“小娘子言重了,老奴汗顏。”高力士見狀,便忙拱手回禮。
儘管江采蘋未直白點破,高力士其實亦鏡明,江采蘋所謝事宜,乃是指那日其私底下遣小夏子去往翠華西閣給江采蘋送醒酒湯之事。
說來,實也是趕巧而已。那日,原為江采蘋被薛王叢送進宮的第一日,常理上,入宮當夜即理應受聖寵,可恨薛王叢竟蠻纏著李隆基在宮內宴請其至入夜時分,直至翌日其才醉醺醺出了宮打道回府。是以,於高力士思量來,倘如不是礙於薛王叢從中拖延,江采蘋早該在入宮之日即已被李隆基傳召侍寢,斷不致於苦候這十餘日。
當日,高力士生怕江采蘋初入宮門,候不見聖顏只恐其在翠華西閣空等一夜,萬一再有個不測,於是在宮宴結束後,便藉由著薛王叢伴隨李隆基移駕御書房批閱奏則的空當,背地裡私差小夏子趕往西閣為江采蘋遞個話,稱釋今夜裡李隆基有要事在身,估摸沒法子駕臨翠華西閣,權作叫江采蘋安心,別再獨個人徒等整宿。孰料,待小夏子辰時返回御書房外時,卻帶回個完全出乎高力士意料之內的訊息。
當小夏子附耳告知高力士,言說其囑託的話兒並未傳到時,高力士當時就詫異了。再三細問,方由小夏子嘴裡知悉,原來在小夏子趕往翠華西閣之前,西閣便早是熄了閣內燈燭並已將閣門緊關,小夏子低聲叩喚了幾聲,亦未見有誰人來開門亦或是應句音,即未再敢多加逗留,立馬跑回來給高力士報信。不過,小夏子臨末亦有補釋提及,即使未能進去西閣門,來回路上也均未撞遇見何人,其卻嗅著,翠華西閣門前仿乎飄蕩有絲絲尚未消散殆盡的酒氣味。
等高力士疑惑不已地趕至西閣,這才叩開西閣門,而那夜為其開門的人,正是彩兒等人。見是高力士到來,彩兒等人則皆嚇得“撲通”跪倒在地,亦不敢輕言隻字半語。畢竟,對於李隆基身邊的這個心腹人物,彩兒等人還是識得高力士貴面的。何況,在入宮前夕,薛王叢曾有請宮中的女官,專門教習過彩兒等人宮裡的規矩,至於宮中的哪些人是必須瞭解在簿的,當然亦有諄教之。
在得知江采蘋於日間的夕食時辰之時,因於喝了樽酒,故而早已酒醉在榻,彩兒等人亦因此,唯恐旁人發現西閣這茬事兒,故才早早把門窗關合,以免額外橫招禍端,高力士斜睨西閣內根本未來得及收拾乾淨的滿地狼藉,唯有捏著鼻子退至西閣門外,責令彩兒等人莫做聲張,務必及早照顧江采蘋醒過酒勁兒來。
現下,再憶及那日情景,高力士仍尤覺猶如昨日般印象深刻,委實未曾料到,江采蘋這樣一個天仙似的女子,竟然也有醉酒之時。在高力士心底,於珍珠村江家拋繡球招親之日,已然將江采蘋疑為天人。之前在江家家宴上,高力士亦有親睹見,江采蘋曾屢屢婉辭掉薛王叢變著花樣的種種敬酒話由,未期其卻在入宮頭夜喝了個酩酊大醉,事後至今,高力士彷佛仍難以置信。
“過去的瑣事,小娘子就莫提來折煞老奴了。老奴既有承諾於小娘子家人,自當守約而不食言,往後裡也自會盡己所能照全小娘子。”略頓,高力士方似有所思地續道,“老奴有句話,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高將軍有何指教,但講無妨。”這良久的無語工夫,察言觀色著高力士眉宇間的細微變化,江采蘋並非琢磨不透高力士究是在尋思甚,無疑是在糾結其前晌刻意提起的日前事由罷了。
坦誠講,雖然江采蘋自知己身飲不得酒,除卻入宮前在家那晚,薛王叢搞出的那場行酒令上,因敗輸給薛王叢而飲過半杯江家自釀的米酒之外,往昔確實滴酒未沾過,可也誠也未料及,進宮當晚其只是僅淺嘗了一杯這宮中御酒,竟也當即癱醉在榻,且難受至極地耍了通酒瘋。
仔細品味來,宮裡的東西,上至尊,下至賤,果是樣樣非同凡響,不宜忽覷之。就連樽酒,亦可輕而易舉將門外人撂倒,惹出波囧糗。
“指教不敢當,老奴唯想與小娘子訴訴窩心話”高力士面上依是堆著笑意,其笑視向江采蘋的眼神,卻楞使杵立在邊上的月兒感覺有分怵慄,
“老奴在陛下跟前伺候多年,不自謙的自誇句,怎樣的大風大浪,老奴跟著陛下也見識過。小娘子既已進了宮來,老奴切望,何時何境,小娘子切莫忘卻愛惜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