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
他這一遲疑,居然就把手持的一管狼毫上浸著的濃濃的墨汁滴到了那雪白的宣紙之上。
柳乘風頓時一陣的手忙腳亂。
那柳慕風雖然專心作答,可是柳乘風這邊硯臺的哐當聲,宣紙的沙沙聲不斷,他邊皺著眉頭循聲而看,恰巧就看見了柳乘風那有些狼狽的模樣。
柳乘風一抬眼也看見了柳慕風,立刻覺得大丟顏面。
柳慕風看他面色不虞,又是著緊自己的試卷,也就沒有太多關注,不過是一瞥就收回目光。
柳乘風卻是心中不快,以為柳慕風是在埋怨自己弄出了聲響。他趕快冷靜下來,重新又取出了一張薛濤紙,細細的鋪好,然後又是寫上了名字,又是一番構思,可是卻是因為之前多少耽誤了一些時間,他自覺有些匆忙,又是不太擅長這種時政類的試題,所以這一場他答的並不滿意。
整整四個時辰的作答時間。
其實時間應該是足夠的。
可是柳乘風就未免鑽了牛角尖,他總覺得若是一開始自己沒有耽擱,一定會答得更好。
第一場結束,就已經是黃昏了。
二百位考試都是拿出自備的飯食和被褥準備休息,好迎接明日的第二場考試。
這麼多人,吃喝拉撒都在這小小的好房裡,這氣味自然是不好聞的。
偏這柳乘風是個生*潔的,自然是不肯這般當著眾人小解甚至大解。
他自認為是個意志堅定的人,雖然對這種惡劣的情況有些始料未及,可是他還是決定維持自己的風骨,不和這群人“同流合汙”。
反觀柳慕風,倒是泰然自若,該吃吃,該喝喝,該上廁所上廁所。
可是就是因為他這種態度,反而更加促使柳乘風打定主意,不能和柳慕風做同樣的事情。
第二場,第三場,出的題目分別是:“周唐外重內輕;秦魏外輕內重各有得論”以及“賈誼五餌三表之說;班固譏其疏。然秦穆嘗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說亦以戒單于;其說未嘗不效論”。
前一個論的是中央與藩鎮的關係;後一個講的是邊疆少數民族的問題。
居然一個關於四書五經之中的典故都沒有!
自詡熟讀四書五經的柳乘風一時就有些心慌。
他擅長的是解讀經典,卻不是針砭時事。
後兩天,他把全副精神都放在了考題上,甚至連飯食都沒有吃上一口。就更別提排洩的問題了。
等到第三天,他眼見著柳慕風又一次的一蹴而就,揮灑自如,他的心就更加的揪得難受。又因為少進食,愈發的頭昏眼花,可是偏偏他還強迫自己全副精力都放在試卷上。
他那頭上的冷汗簡直如同豆大,臉色也煞白的恐怖。
柳慕風早早的交卷,卻看見大哥一副蒼白到令人驚恐的模樣,自然是多少有些擔心,未免就看了柳乘風一眼。
誰知這一眼,到了柳乘風心裡,就成了明晃晃的憐憫和嘲笑。
他越發的咬緊牙關,不肯示弱,那精神自然就更加的緊張了三分。
他終於強撐著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又勉強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剛剛起身,就覺得心如擂鼓,汗如雨下,登時就轟然倒地,人事不醒!
他這一番經歷,自然是不敢也不好意思說給自己的父親聽。
柳牧沒有好氣的看著眼前面容蒼白的大兒子,有心想罵他幾句迂腐,卻又實在是不忍心,只能是無奈的摔了袖子而去。
王氏卻是抹著眼淚說道:“我的兒,還管什麼科舉不科舉的,還是你的性命最重要!”
“娘!”柳乘風用虛弱的聲音喝止王氏的嘮叨。
“本來就是!你就是再不濟,總好過那個狐媚子生的庶子!你又何必這麼拼命!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若是因為這麼個科舉,弄出來個三長兩短,你可讓我怎麼活啊!”說完,王氏的眼角又忍不住流出淚水。
劉乘風看見孃親老淚縱橫,也不好再說什麼狠話。
只是,他心底是不以為然的。
本來,他也以為那個二弟是個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窩囊廢。
可是在考場上,他是不可能也不會作假的。他那副自信滿滿和揮灑自如的模樣也不像是能夠裝出來的。
難道這些年,他一直是在藏拙?
“這個庶子只怕沒咱們想的那麼簡單。”柳乘風喃喃說道。
“你說什麼?”王氏沒有聽清楚兒子的話,連忙問道。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