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見他右手抓著滑鼠,左手舉著一面鏡子,頂著一頭花白的頭髮,刁著根牙籤正在朝鏡子裡的自己做鬼臉。
他就是不久前網上盛傳的“雲南叫驢”。其實他的真實姓名叫呂決,現年二十五歲,供職於西南研究院物理研究所。
呂決看了會兒鏡中的自己,又扭頭盯住了身前的電腦顯示器。電腦其實並沒開機,他看的是嵌在螢幕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二十郎當的樣子,穿一條花泳褲,斜趿拉著一雙夾板拖鞋,正一臉壞壞的樣子衝著自己笑。呂決看著看著不由得兩行老淚又流上了面頰。之所以說是兩行“老”淚,是因為現在的呂決看上去確實已是老人的樣子了,臉上那溝那坎真可謂是溝壑縱橫;之所以還說他是“又”流上了面頰,是因為他這樣的動作已不知是做了幾個N多遍了。
半年前的呂決就象照片上的樣子,自信,精力充沛。雖說不上多麼地帥氣,但也不醜,屬於比較俊朗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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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研究院物理所設在距昆明市區一百二十公里的一個小鎮邊上。鎮上的居民大都以養殖花卉為生,這也註定了小鎮的生活節奏比較慢。養花嘛,反正距昆明也近,交通又好,屬於皇帝女兒不愁嫁那種。
小鎮節奏慢,物理所似乎比小鎮還慢。
平時呂決每天都是等鎮上的人去花圃老半天了自己才慢慢悠悠起床慢慢悠悠到所裡上班,甚至有時候房東田寡婦那兩歲的兒子給他砸半天門他才會起床,又加上研究所工資待遇比較高,用呂決的話說那叫“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發酸”。
來到所裡,別以為呂決遲到了,其餘那幾位更晚。
研究生刁文亮,正在和昆明的一位MM打得火熱。據說MM已被他拿下,但未來的老岳母還不太同意。原因就是嫌吳文亮工作的地方太遠。單位雖說不錯吧,地方太偏,還在一個大山溝裡。又據說如果將研究所搬到省城,老太太對這們親事還是很滿意的。
看看周圍的幾座大山,刁文亮自恃還沒有立下愚公移山志。估計西南研究院最近幾年也不會有將物理研究所往外搬的意思。但為了向老人家表示這一百二十公里不算什麼,於是乎刁大研究生每天下午趕回省城,第二天再坐早班車趕回來。這一來一去的,上班來早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刁文亮還對大家解釋說這叫“溫柔鄉里日月長”。呂決把這句話又重新理解了一下,說應該叫“溫柔鄉里日越長”才對。
“日月長”也好“日越長”也罷,周教授一句話給吳文亮開脫了去:“小刁三十大幾了,談個物件也不容易,再說這段時間咱們所的任務也不太緊,晚點就晚點吧!”這讓呂決想起了一部電影裡那位著名丑角的一句臺詞:“我刁世貴三十大幾娶個媳婦不算啥!”願與刁兄共勉。
另一位研究生謝武赫,已過了“日月長”的時期,愛人正在坐月子。謝研究生不象刁研究生那樣好高鶩遠非得找個省城的,人家就找鎮上的,並且還是鎮長的千金。於是乎謝武赫就由一個小小的研究生搖身一變成了“鎮駙馬”了。對這門親事別人怎麼說不太重要,反正周教授很滿意。用教授的話說這叫“和親”,說原先研究所和地方上的關係一直不太好,雖也沒真正翻臉過,但地方上的人老覺得研究所的人太傲氣。而研究所的人又覺得西南研究院物理所雖說只是個二類研究所,但二類所也是研究所啊,代表的那也是民族科技發展的前沿是吧!於是研究所的人就老覺得地方上的人沒文化。一來二去,兩家關係就不太好了。
“這下好了,”周教授說,“往後咱們所裡再找鎮上辦點什麼事就方便多了。”
打那以後呂決再看謝武赫時就有點象看“王昭君”的味道了。
鎮長的千金坐月子,許多的人會很忙,估計鎮長及其夫人只會在家坐享其成。別人的忙是圍著鎮長忙,至於帶孩子洗尿布等瑣事只有讓“鎮駙馬”勉為其難了。於是謝武赫每天晚來一兩個小時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副教授賀詩建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副教授。俗話說“當官當副的,吃飯吃素的,穿衣穿布的”,但卻沒聽說過當教授也得當副的。多年前賀詩建就想把教授前的“副”字去掉,但這個只有十多劃的字並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了的。
呂決曾經問過別人是怎麼回事。刁文亮說是江郎才盡;謝武赫說人緣太差;周教授笑而不答。最後是賀詩建喝了酒自己說了出來:研究方向沒選對。要說賀副教授的研究題目也沒什麼差錯,並且還是當代的熱門課題——量子理論與現實應用。
正應了謝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