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的時候,李想踩到了一個似乎是很了不得的東西,根據觸感來判斷那似乎是——一個人的胳膊。
最近這一片的治安很不好,李想後知後覺的想到發生在附近的那幾起傷人搶劫案,那被他踩到的這個應該也是被搶劫了的倒黴蛋。
藉著鑰匙扣上的小手電筒李想看清楚了倒黴蛋的樣子,是一個年齡和他差不多的男人,頭上被開了瓢,一臉一身的血讓李想有一種他已經是屍體了的錯覺。
當然不是屍體,倒黴蛋只是暈過去了而已,李想出門的時候摔了自己的手機,摸了摸倒黴蛋的身上也沒有找到手機。徒步送一個身高一看就比自己高體重一看就比自己重的男人到醫院去是一個艱鉅的任務,但是不送過去等到天亮人肯定就沒了。
最後李想費了一番功夫才把他背在身上,搖搖晃晃的送醫院去了。
就當日行一善吧。
“那邊那個!這人你送來的?把費用先交一下去!”
於是李想一把刷掉了三千多塊的手術費住院費,男人傷的不是很重,只不過是失血過多而已,醫生也沒提輸血的事,縫了五針就送病房裡躺著了。李想心說那還不如自己穿一根針弄瓶碘酒給他縫縫算了,三塊錢都花不到。
男人穿的很體面,是那種連砸邊的線都往外閃人民幣的光芒的西裝。這種有錢人應該不會賴他的帳,明天再要回來就好了。
想一想至少這個病房還有暖氣和陪護床,李想找了一點棉籤沾了水幫倒黴的病人潤潤乾裂的嘴唇,樂觀的安慰自己。
第二天早上男人醒過來的時候李想剛買好早飯從外面走進來,男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手裡的塑膠袋一眼:“有鏡子嗎?”
“啊?”李想以為自己聽錯了。
“有鏡子嗎?”男人悠悠的又重複了一遍。
“……”
最後李想從鄰床的小姑娘那裡借了一個帶小兔子的圓鏡子給了他,男人對著鏡子非常小心的把包紮額頭的膠布掀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撫平和另外一條對齊以後貼回去。
…………強迫症是一種病,得治。
如李想所想,男人很快的就從護士那裡借了電話叫了人過來,叫來的助理效率超級高的帶了換洗衣服手機眼鏡什麼的給老闆,辦理手續的時候還順便報銷了李想昨天花出去的醫藥費。
男人叫鄭鵬徒,遞給李想的名片上印著他的職業,徒然廣告設計公司的老闆。
鄭鵬徒看起來是那種非常嚴肅的人,一直都沒有什麼表情,話也很少,李想問他要不要報警的時候也只是搖了搖頭。
估計是不想惹麻煩吧,而且那種流竄作案的也實在是不好抓啊,李想感慨了一下天朝的警察效率,感慨完了想到自己還沒有找到地方住也還沒有找到工作。
“那個,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走了,我還有點……別的事情。”
鄭鵬徒當然不會攔著李想不讓他走,不過在李想走的時候示意助理給了李想一沓錢,李想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拒絕:“不用這個,我又不是為了錢救你的。”
要說他沒想過報酬這個問題是假的,揹著死沉死沉的鄭鵬徒走的時候就想說如果不給他個萬兒八千的就怎麼樣怎麼樣,不過也只是當時想一想而已。現在真的給了錢反而覺得不好意思,搞的跟他占人家便宜似得。
鄭鵬徒推了推眼鏡:“這是我個人認為最實際的感謝方式,你不想做無用功我不想欠人情,剛剛好。”
李想摸摸兜裡的銀行卡,還是默默的收下了那一沓子鈔票,何必和錢過不去呢,就當昨天差點被累死的報酬好了。
出了醫院李想被一陣小風吹的抖三抖,他出來的太匆忙什麼都沒有帶,還穿著薄薄的絲棉襖和拖鞋。看來找房子前要先去買衣服鞋子,不然會先被凍死在街上。
超市有很多打折的羽絨服在促銷,擠來擠去的都是中年婦女在挑便宜貨。李想挑了一件黑色的穿在身上,臃腫的像一隻企鵝。看著鏡子裡的人蒼白的臉色,李想伸出兩根手指頭把嘴角往上戳了一把。
想開點,李想。
亂七八糟的買了點生活用品,又花了一個下午找到了還在出租的房子,用兩個小時和房東老太婆討價還價,最後終於以一個月350塊錢的價格租了一個小小的房間。
房東提供水但是不包電,每個房間都有床和桌子,出門是洗碗洗衣服的水池,樓下有共用的廁所。想租多久都可以,如果不想租了只會收住過的租金,其他的會退還,因為在這個巷子裡,這樣的房子總是不缺學生來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