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洪也很是尷尬,只得還賠著笑蹲了下來:“世子爺,世子爺,奴才是奉了皇爺爺的旨命辦差的。世子爺乖,要聽皇爺爺的話……”說著便去掰世子的手。
世予緊拽著不放,陳洪偏還去掰他的小手,世子緊咬著牙眼中有了淚花。
“啪”的一聲,李妃一記耳光響亮地抽在陳洪臉上!陳洪蹲在那裡被這一下抽懵了。
世子也被母妃這突如其來的一掌嚇得鬆開了手,愣在那裡。
李妃從來沒有如此的厲色:“狗奴才!竟敢傷世子!還敢說什麼‘世子爺乖’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這樣的話是皇上教你說的,還是你這奴才自己說的!”
陳洪本是蹲著這時雙腿撲通跪了下來,卻仍然高昂著頭:“王妃息怒。奴才沒有傷世子。說世子爺乖的話也是傳皇上萬歲爺的口諭。王妃要饒不過奴才,這就責打奴才好了。”
竟敢如此頂嘴,卻處處抬出皇上,李妃被他氣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世子這才顯出了有些懂事了,一下撲在母親腿上:“母妃!母妃不哭!母妃不要哭…”喊著自己也哭了起來。
這時心如刀絞的還是馮保,抬起了頭滿臉的淚望著世子:“都是奴才惹的禍,世子爺,王妃千萬別為奴才傷了身子,誤解了陳公公!奴才求主子了!”說完便把頭在地上不停地磕得山響。
“不讓你走!就不讓你走!”世子轉過去拉扯馮保。
馮保不能再磕頭,也不敢去碰世子,只趴在地上飲泣。
世子轉過了身擋住馮保,兩眼恨恨地望著也還跪在那裡的陳洪,哭喊道:“你滾!你立刻滾出去!”
李妃這時也不再去抱世子,站在那裡心裡一陣陣委屈難受,不斷拭淚。
兩個宮女這時才驚醒過來,奔過來扶住了揩淚的李妃。
陳洪沒想到會弄成這個局面,這時也是既氣且恨還無法發作,賭氣說道:“奴才做錯了什麼,王妃既不責罰,奴才自己責罰自己。”說著舉起了手在自己臉上左右開弓抽起耳光來。
兩個跟隨陳洪而來的太監直到這時才恍若夢中醒了,撲通立馬跪在陳洪身後,也跟著舉起手摑起自己的耳光來。
馮保更驚了,繞過世子跪爬過去抓住陳洪的手:“二祖宗!二祖宗!您老千萬別這樣!乾脆殺了奴才好了!”
陳洪一掌扇開了他,還要打自己,馮保死死地拽住他的手,抱在懷裡低頭趴跪。
“馮保!”李妃這時又大喝了一聲。
馮保一愣,又抬起了頭。
李妃:“他這不是打自己,是在打我!不許攔,讓他打!他還不解氣,就把裕王爺也請出來,我們朱家的人都讓他收拾了,大明朝斷了子絕了孫,讓他一個人伺候皇上去!”
都知道裕王這位側妃厲害,直到這時陳洪才真正知道她的厲害了。原來賭的那口氣被這番驚天動地的話嚇得魂魄齊飛,驚恐間顫抖著取下了頭上的紗帽,把那頭在院子的磚地上拼命磕了起來:“皇天在上,奴才哪敢有這個心思!請王妃替奴才伸冤!”_那頭磕得比馮保剛才還響。
可憐跟他來傳旨的兩個太監也只得跟著他磕頭,磕得也是砰砰地響。
這時,除了站在那裡的李妃、世子和扶著李妃的兩個宮女,滿院子的人又都跪下了。
陳洪還在磕頭,跟他的兩個太監也還在磕頭,只是一下一下磕得越來越慢了。
李妃輕咬銀牙,冷冷地望著,一則心恨,一則話已經說出,這時也不阻止,眼見得這三個人就這樣磕下去,不死不休了!
張居正恰從府門進來,見狀驚了,立在那裡朗聲問道:“怎麼回事!”
李妃的頭飛快地轉望向他,剛揩去眼淚的眼眶中又盈出了淚花。
張居正手裡握著一疊用綾絹包著的《四書講義》,望著李妃那雙如見親人的眼睛,驚疑間心中一熱,大步走了過去,見陳洪三人磕頭已經磕得昏天黑地,大聲向王府那些太監喝道:“扶住了!”
王府裡那幾個太監這才慌忙爬起,兩個人扶住了陳洪,兩個人各拉住了陳洪身後那兩個太監,
張居正滿眼關切地望向李妃,見李妃低下了頭淚眸頻拭,這才慌忙低了頭,拿著《四書講義》雙手深揖下去:“臣參見王妃,參見世子。請問王妃,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李妃本想答話,喉間這時又哽咽了,終於泣著說出了一句:“張師傅,世子全拜託你了!”說完這句掩著面向內院疾步走去。兩個宮女連忙攙隨著她疾步跟去。
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