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等了一會,忽然看見遠遠的十幾盞孔明燈徐徐升起,襯著墨藍夜空,幽靈般地飄飄忽忽……
“一共有十六盞孔明燈,你們每人射八箭,多者為勝。”耶律洪基笑著宣佈比試規則。
展昭頷首,抬手讓道:“副使大人先請。”
耶律菩薩奴冷道:“我不想佔你便宜,咱們同時來。”此時孔明燈尚低,先射者自然佔優勢,他存心與展昭相較,便是稍許便宜也不願佔。
兩人行至席外,皆挽弓搭箭,席間一片寂寂然,人人均屏氣凝神地注視著他們。射孔明燈比起尋常射線香要難得多,線香雖細,但距離尚不算遠,且是靜止不動之物;而要射孔明燈,並非是將燈射破,而是射斷燈芯,才能滅燭火。孔明燈飄在空中,相距遙遠不提,且飄移不定,燭火尚在燈內,光影憧憧,可以說難度極大。席間遼人不少都是善於騎射的好手,但此刻捫心自問,也都沒有自信可射下燈來。
莫研一直盯著展昭,雖然身體繃得很緊,但他穩穩地挽著弓,呼吸慢而悠長,似乎在等待這什麼,顯然他並不緊張,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嗤”一聲輕響,耶律菩薩奴的箭脫弦而去。
“嗤”又是一聲,展昭的箭緊隨其後,流星般趕上。
夜空中,兩盞漂浮在最高處的孔明燈,燈火明暗一閃,轉而熄滅,慢慢沉將下來。
“好箭法!”
一時間遼人宋人皆紛紛擊掌讚歎,也分不清是誇耶律菩薩奴還是誇展昭,又或者是兩人都誇。耶律洪基讚賞地點著頭,朝趙渝笑道:“這展昭果然名不虛傳啊。”
趙渝尚且還得矜持地抿嘴微笑,她身後的莫研已然笑逐顏開。
而射箭的兩人卻面不改色,對於周遭的掌聲讚歎聲似乎充耳不聞,只各自又取了箭,搭上弓。
不過半柱香功夫,兩人又射出五箭,十盞孔明燈落下,此時空中僅剩下四盞孔明燈。他們各自還有兩箭未射,酒席上眾人和樂融融,因為看此情形,如無意外的話,應該是不分勝負。
又在箭筒中取了一箭,耶律菩薩奴極緩地轉過頭,目光復雜地盯了展昭一眼,方才轉回去……
依然是兩盞孔明燈滅,一前一後。旁邊另外一盞孔明燈內的燭火晃了晃,卻未滅,燈也跟著晃得厲害。眾人譁然,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展昭心中有數,轉身朝耶律菩薩奴笑道:“副使大人一箭射穿兩盞燈,當真是神箭手,展某甘拜下風。”
耶律菩薩奴緊盯著那盞晃動的孔明燈,半晌,才轉頭問道:“你怎麼會沒射中?”
展昭笑而不答:“勝負已分,副使大人的箭術展某心悅誠服,我看也不用再比了。”
瞥了眼空中僅剩的兩盞孔明燈,耶律菩薩放下弓,雖然一言不發,面色冷峻,但顯然是同意不用再較量了。
一時宴席畢,眾人散去。
牙帳內,屏風裡,侍女正服侍著趙渝卸下發飾,細細地替她梳理秀髮。莫研依趙渝之命,尋了展昭掀簾進來。
“展護衛,今日辛苦你了。”趙渝在屏風後道,聲音倦倦的,帶著些許低落。
“展昭敗與耶律菩薩奴,請公主責罰。”
趙渝沉默一瞬,幽幽地輕嘆口氣:“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必自責。我方才聽說耶律菩薩奴原是大遼數一數二的神箭手,你不慣用箭,今日僅輸一盞,已是不易。”
“展昭慚愧。”
“最後那一箭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沒看清楚。”趙渝問道,“你如何會失手呢?”
展昭解釋道:“最後一箭,耶律菩薩奴的箭連續穿透兩盞孔明燈,而我的箭失手,所以有兩盞燈滅,而一盞燈只晃不滅。”
“你當真是失手了?”
“展昭慚愧。”
趙渝回想起耶律菩薩奴持弓的模樣,嘆道:“你尚無把握之事,而那位耶律菩薩奴卻能一箭穿透兩盞燈,此人當真不能小瞧,你日後行事需謹慎,莫與他起紛爭才是。”
“展昭記下。”
在旁的莫研聞言,抿嘴一笑,這不就是酒席之前展昭交待過自己的話麼。
“你下去歇著吧。”趙渝道。
“展昭告退。”
展昭退出牙帳,莫研緊隨在他身後,幾乎是踩著他後腳跟出來的。
“大哥……”
她剛開口就被展昭打斷,他朝她柔聲問道:“你方才在席上幾乎沒吃東西,現在餓了吧?
“嗯。”她點點頭,“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