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人微笑點頭,可是貝齒卻緊緊咬在一起,牙關開始打顫,想著可能要再一次看到那胎毒的真面目,忍不住手指用力的握著葛老死前給的藏於袖中的藥瓶,心底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一旦,一旦一切真如葛老所言,那個人再也不是聖主,而是個怪物,那麼,她必須要狠下心來,殺死他,保護家人,保護貝貝,保護所有將來會因這個怪物而死去的無辜。
最重要的還有,為了那個她所愛的人,報仇!
即使讓她放棄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意志從未有過的堅定,目光中隱含著鋒芒與決絕。
這一路不過只是三個轉角的距離,可是在她的步子中卻彷彿踏著一條鋼絲,永無到崖的一刻。
天色早已暗了下來,圓月掛於樹梢,深秋之夜露已深重,一個絕色美人,緩步的神情肅穆的行在青石路上,這應該是一幅絕美的畫面,可是美人的神情卻是說不出的慎重,每一是步都彷彿踩到了人的心裡般,一下一下沉重無比。
一進後院,便見那株沒有被挖出的百年野桑樹下的石桌前,一個黑衣男子正沉默的拿著茶杯,不知在想什麼,許久才會飲上一口。
在看到對方冰冷的臉色時,羅溪玉的心急促的跳了一下,移開目光後才平靜下來,微微收斂了神情,換上了平日的溫柔小意,然後深吸了口氣,輕輕走了過去。
“景獄……”她放下盤子輕聲道。
似思緒被人打斷,聖主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這些日子的冷淡,而今日更覺明顯,只不過一個目光而已,卻心連開口敷衍都多餘,手中的茶懷中早已無茶,他卻是放到嘴,彷彿不知一樣。
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
羅溪玉心中微微刺痛,自己如此打扮,卻不能吸引他半絲注意,到底是從何時起,好像在葛老死後,不經意的,眼前的這個人就變了,不再似她心目中的樣子,變得越來越遙遠,越來越陌生,難道……
心底那絲僥倖,在此時此刻有如在風雨搖零,她心口難受,卻還是強打起精神,輕聲道:“景獄,寶兒今兒個託人從京師捎來了美酒,據說是埋於地下五百年的極品佳釀,實在是難得,今晚月色正好,難得也有興致,特意取來與你嚐嚐。”
不知是她的話,還是五百年的佳釀似乎吸引了聖主的注意,他的目光落於了她手中的觀音瓶上,想到什麼,目中隱隱,面上的表情卻更顯陰沉,他沒有言語,但手上的茶杯卻是一頓,片刻,淡淡掃了他一眼,隨即放了下來。
羅溪玉止住微微有些抖的手,沉了沉心,將觀音瓶中的醇厚酒液,緩緩的注入到兩個薄與紙的瓷杯中,一兩酒能有多少?加之粘稠如蜜,合起來也不過只有兩口半,而此時這兩口卻是重逾千金,世間僅存這些,再無處可尋。
這酒一開啟塞子,便溢了滿樹下的清香,聖主自五感恢復後,不知是五感變得遲鈍,還是耐受力變得強了,多多少少也能喝上一點酒,而這佳釀口感好,更是無半分辛辣,自是適合他。
聖主平日對羅溪玉做的吃食,通常看不出有半分防備,可是此時,卻是沒有將酒一飲而下,反而是把玩著瓷杯,看著裡面掛壁的粘稠露液,眸光裡的寒光一閃一閃,他看著酒輕道。
“溪玉……”
這樣感覺上熟悉又陌生,聲音冷淡又親密叫法,使得羅溪玉手一顫,她以為他看出什麼,想要攤牌,或者徹底撕破臉,神色間竟是探制不住的微微的緊張起來,她強作鎮定,偏偏此時一陣風吹來,額間發亂的迷了眼。
等到再抬頭,他卻只是收斂了眼神,未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只道了一聲:“站著做什麼?坐下吧。”
可是坐下後,他仍沒有動,只是沉默不語看著杯中酒液。
此時月上樹梢,秋風徐徐,空曠的院子只有兩人在樹下,拿著酒杯相對而無言,顯得那麼涼薄,彷彿之間的感覺一夕之間回到了原點。
羅溪玉覺得她必須要說些什麼,才能打破這種氣氛,可是說什麼呢?
她嗓子不知是因緊張,還是仍存有希望,有些沙啞。
看著他熟悉的舉止,她仍然有留戀的眼神,她眸子有些朦朧道:“景獄,時間過得真快,說起來,我們相識也有二十年了,當初發生的一切,還有葛老,就彷彿是昨日的事一樣,你說,是不是人年紀越大,就會越念舊,常常會想起我們相遇時的事,那時的你身上有胎毒,可是卻數次捨身救我。
我記得,在那次在在天險的崖下,那個山洞裡,你跟我說過話,你還記得嗎?雖然你說的很小聲,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