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探春的美好願望,終究沒有能夠實現。這些小戲子們性子活潑,又兼抱作一團,幾天下來,竟連著生了好幾起事。若非看在她們年幼的份上,探春直想把她們全打發了出去,落得個耳根清淨。
“姑娘也別跟她們使氣,只要沒犯著咱們頭上,不理她也就完了。”侍書勸道,“若真要件件樁樁地管起來,姑娘也累得慌”
理想和現實往往是有距離的,而且偏差得很厲害,還真是有人生事到了她的頭上。
PS:上一章的章節打錯了,應該是六十五章。啊……最近做習題,被數字攪昏了頭,請親們原諒,嗚嗚……
正文 第六十七章 都是奴幾
這日才剛議完了事,侍書剛泡上香茗,翠墨便匆忙跑了進來:“姑娘,趙姨娘和芳官打起來了。”
“打架?”探春大愕,繼而大怒,想也不想便拔腿。
侍書急得扯了她的袖子:“姑娘又糊塗了,姨娘生了事,這會兒姑娘去,不過又讓人笑話罷了。奴才們打架,也只讓管事的媳婦去拉開便是。”
探春不理:“總不能不管。”
心裡憋著一股氣,趙姨娘再不肖,也是她名義上的親孃。雖說行事總讓人哭笑不得,可自己借用的這個身子,還流著她的血呢表面上母女倆鬧了些閒氣,可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哪裡是說撇清就能撇得清的她帶頭跑去,身後跟了幾個還不及散去的媳婦婆子,倒有些聲勢。探春這會兒明白王熙鳳進進出出為何總那麼招搖,被眾星捧月的感覺,還真是不差。
遙遙的,便聽見趙姨娘的聲音罵罵咧咧,分貝很高,很不成體統。及至進了怡紅院的大門,卻見趙姨娘被圍在中心,蕊官和藕官兩個一邊一個抱住了她的左右手,葵官和豆官兩個前後頭頂住,芳官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
她們歲數雖然小,但架不住人多,趙姨娘被打了好幾下,又氣又怒,口不擇言之下,說的話便更令人露出鄙夷神色。
探春忙喝了一聲,幾個小丫頭看她臉沉如水,不敢再鬧,一鬨而散。她趕上去扶住了趙姨娘,板下了臉:“怎麼回事?”
好容易消停了幾日,這兒便又幹上了架難怪一家大小都對趙姨娘看不大起,夫復何言?
趙姨娘臉紅脖子粗,發狠道: “你環兄弟問你二哥要些擦春蘚的薔薇硝,誰知芳官這小蹄子竟拿茉莉粉胡混他。還不待好好給他,竟往坑上扔了,當你環兄弟不是主子麼?寶玉是哥哥,你環兄弟原不敢衝撞了他,難道他屋裡的這些狗兒貓兒也不敢問句話兒麼?”
芳官本是正旦出身,長得十分標緻,這時哭得梨花帶雨,別見一種楚楚可憐的風韻:“沒了硝我才把那個給他的那紙包的硝,原是蕊官特特送與我的,我不肯負了她的情義,便另尋去。只平常收在匣裡的卻遍找不著,若說沒了,他必不肯信,只得拿了茉莉粉與他,原也是上好的。我們正吃飯呢,姨奶奶什麼也不說,拿著這包粉兜臉往我臉上扔,劈頭就罵我罵得不歇一口氣兒”
她唱慣了戲,口齒便捷,一邊哭一邊數落,竟是兩樣都不耽誤,越發讓旁邊聽的人覺得趙姨娘不佔理兒。探春不由得眉頭大皺,有心想要維護趙姨娘,又不能做得太明顯。
趙姨娘劈頭罵道:“寶玉要給東西,你攔在頭裡作甚?你不過是買了來學戲的娼婦粉頭之流我家裡下三等奴才都比你高貴一些,你就會看人下菜碟兒拿這個去哄他,只當他不認得呢他們原是手足,一樣是主子,哪裡輪到你小瞧了他去”
芳官一行哭,一行說:“我便學戲,也沒往外頭唱去。我一個女孩兒家,知道什麼是粉頭面頭的姨奶奶犯不著罵我這個,又不是姨奶奶家裡買的,‘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幾’呢”
探春大怒,趙姨娘固然不自重,這芳官唱戲出身,嘴也夠毒的。若非寶玉平日甚是寵她,依著她的意思,便要把這芳官打出怡紅院去。難怪這時代的人對戲子都瞧不大起,果然有些道理。
“姨娘縱是奴才,三少爺可是奴才?既進了府裡,可不比往常,該有的規矩還得一樣樣學起來等兩日家裡事少了,讓林之孝家的找人進來,好好帶著這幾個學學規矩”探春訓了芳官一句,倒有些懊惱把芳官給了賈寶玉。
“可不是麼奴才也得分個三六九等的,你不過是……”趙姨娘聽得探春幫著自個兒,便洋洋得意起來,兩手叉著腰,唾沫星子亂飛。
探春哭笑不得。以賈寶玉憐香惜玉的性子,恐怕她暫時也奈何不得芳官。更何況,摻和進去的還有好幾個,到時候各人的臉面都不好看,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