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羨被他看得心頭慌張;只得躲開他的目光;“臣妾方才是開玩笑的。陛下的名和字何其尊貴;臣妾不敢喚,也不能喚。”
這口氣有些冷淡。
他的笑容慢慢斂去;默然無語地看著她。
明明片刻前還是溫情脈脈;然而不過轉瞬,便是良辰美景虛設,兩人之間陷入可怕的沉默。
他眉頭緊蹙,定定地看著她,眼中分明有著不解。
他發覺自己如今真是越來越搞不明白她的心思了。什麼時候高興,什麼時候不高興,從來沒個準數。
而對於她的善變,他卻沒有半點對策,只能被她的情緒影響,受她左右。
心裡正有些煩躁,卻忽然被她抱住。她手指柔軟,臉頰貼在他胸口,悶聲悶氣道:“阿雲就叫您夫君,好不好?阿雲喜歡這個稱呼。”
嬌聲軟語,聽到他耳中,讓他無法開口拒絕。
他沉默地撫摸她的長髮,沒有出聲。
顧雲羨明白自己適才的反應讓他不舒服了,心中忍不住忐忑。然而要讓她叫那兩個字,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曾經痴傻天真,以為那個會溫柔對她微笑的男子真的是她的良人,以為可以與他結髮相攜、白頭到老。
然而現實何其殘酷,生生將她的美夢打碎,徒留一地狼藉。
往事不可追,既然那些情意都已付諸流水,便讓她曾經的可笑心思也隨風而去吧。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去喚那個稱呼。
那個她從前無比希望可以名正言順喚出來的稱呼。
額頭上忽然感覺一陣涼意,皇帝抬頭,卻見天色不知何時已變得陰沉,淅淅瀝瀝的雨珠墜落,如一幕珠簾。
竟是開始下雨了。
擔心她被雨淋到,他下意識朝她看去。卻見雨水滴落在她光潔的額頭,彷彿美玉生白露一般,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一直遠遠跟著他們的隨從猶猶豫豫地靠近,手中還拿著兩把傘。
顧雲羨瞥見他們,忍不住在心頭感嘆,這些人動作倒快,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摺回去取了傘過來。
皇帝微一頷首,他們迅速上前,撐開兩把傘擋在他和顧雲羨的頭頂。
“陛下,眼看這雨越下越大了,還是回馬車上避避吧。”呂川道。
皇帝點頭,回頭卻看到顧雲羨立在傘下、沉默出神。
她這樣的表情顯得有些寥落,像個被冷落的孩子。
他在心底發出一聲妥協的嘆息。
“回去吧。”他輕聲道,握住了她的手。
顧雲羨明白這是他表明態度的方式,心頭一鬆。
返回的路走得更加艱難。雨越下越大,流水嘩啦啦地匯到一起,衝擊著地上的石頭。
顧雲羨得扶著宦官的手,才能保證不腳滑摔倒。
縱然隨從為他們撐著傘,然而等他們終於回到馬車上時,身上的衣服仍然溼了一大半。
因今日出來沒考慮周全,並沒帶什麼可供換穿的衣物,顧雲羨也只能找了一件斗篷裹上,這才避免了衣衫溼透、曲線畢露的尷尬。
皇帝見她這樣有些擔憂,她身子一貫弱,萬一回頭著涼了就麻煩了。
有心想要趕緊找個地方,讓她換下溼衣服。然而雨太大,此刻下山太不安全,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呂川見皇帝的神情,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提議,“不如,去山上的道觀裡歇一下腳?等雨停了再下山。”
皇帝沉默。
呂川說完這句話心頭便有些忐忑,只緊張地看著皇帝。
顧雲羨見這主僕二人神情有異,困惑地蹙起了眉頭。
鼻子忽然一酸,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皇帝被她的聲音驚動,看看她溼潤的頭髮,終於還是屈服了,“也罷。就去道觀裡避避吧。”
呂川鬆了口氣,立刻出門吩咐車伕將馬車朝山上的道觀駛去。
西山道觀歷史悠久,歷任觀主皆是皇室中人,連帶著連觀中的道姑也身份矜貴起來,尋常信徒都不大看在眼裡。
因著這,小道姑在冒雨前來開門之後,表情頗有些不耐煩,“你們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是什麼人都能來的嗎?”
呂川擔心皇帝在車上等久了,懶得與她多費唇舌,直接從袖中抽出一塊令牌,“我們是宮裡的人,今日來西山辦事,不想遇到了大雨。還請仙姑行個方便,容我等進去一避。”
他話說得客氣,然後動作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