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說道:“呀呀呀,忽然想起來,在景王殿下某年生日的時候,我答應過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呢。”
沅承暗笑,不知羅言湛又要玩什麼把戲了。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靜靜的等出後面的話。
“我可是一直都記得,”羅言湛搖頭晃腦,對自己出眾的記憶力表示相當得意,“要在禎元樓請你吃頓飯,不如今天就順便了吧。”
景王的眼神不易覺察的變了,定定的看著羅言湛,但是很快就移開了,落在身邊的燈籠上,昏黃的燈光帶來某種說不出的感覺,彷彿回到多年以前,在那盞華麗的宮燈下,迷茫的感受著手指間殘留的溫度。
一個激靈,他再次望向羅言湛那張笑臉。
人不要皮,天下無敵
禎元樓廚房的一角,羅言湛將外衣丟到一旁,換上廚子的粗布衣裳,頭巾戴得歪歪斜斜,鼻尖上一小塊黑擦擦的爐灰。羅萬拿來帕子要擦,被沅承接過,幫羅言湛擦了汙點。
一切進行的井然有序,羅言湛切菜的手藝十分精湛,只聽“哆哆哆”數聲,一隻土豆便被切成了細絲兒,他驕傲的揚起腦袋,笑眯眯的準備接受在場諸位的稱讚,卻聽——
“做菜需要的是土豆塊,不是絲……”禎元樓的大師傅淡淡的說道,面目表情僵硬的有些詭異。
一盆冷水猛然澆下,羅言湛的笑容瞬間僵硬,但很快恢復正常,正經八百的說道:“其實,我覺得這道菜不妨嘗試下用土豆絲,絲狀的還可以用作裝飾,一舉兩得豈不妙哉?”
廚子和打雜的小廝們沉默了,忌憚於羅大公子的身份,不敢提出異議——他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最後嘗菜的又不是他們。
不約而同的,他們望向同行的兩人,露出同情的目光。
景王一聲不吭,轉身出去。
沅承看一眼,將手中的帕子還給羅萬,回到椅子坐下,慢悠悠的抿口茶,眼神難以琢磨。
羅言湛繼續切菜雕花,白胖胖的蘿蔔在他手中不出幾下就變成一朵潔白的蓮花,嬌嫩欲滴,宛如真的花一般,他美滋滋的展示著他出類拔萃的刀工,贏得更多的讚歎。
羅萬悲哀的看著,嘗過少爺手藝的他,對什麼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深有體會。
少爺做的菜看上去越正常越精美,往往越殺人於無形……
菜的原料都配好了,大師傅詳細的傳授著第一道菜的做法,那是他精心研究了數個月後特別烹製出的菜,在帝都裡的名聲是響噹噹的,來禎元樓的客人必點。如果不是當今瑞王特別叮囑,他只准備將菜的做法傳授給親生兒子一人。
原本以為瑞王介紹來的人廚藝一定了得,但是聽了羅大公子剛才的話,他很想哭,強烈的預感到這是他身為廚子的三十年裡最悲摧的一天。
蒸炸煎煮,羅言湛忙得是熱火朝天,不停地有汗珠從他紅通通的臉上淌下來,汗水已經溼了他的衣裳,羅萬心疼的跟在一旁趁著空隙給少爺擦擦。
沅承依然悠閒的喝茶,小廝拿著扇子為他驅走熱氣。他漫不經心的朝旁邊特別闢出的小包間看了一眼,景王早已不知去向,也不曉得是受不了廚房裡的油煙還是別的什麼。
沅承德目光回到羅言湛的身上,此時已經有兩道菜烹製完成了,某種說不上來的奇異味道飄來,而這種味道明明不該是菜本身所具有的。
大師傅的眼神足以殺死人。
罪魁禍首渾然不覺,利索的將菜裝進盤子裡,裝飾上用蘿蔔雕出的蓮花。
“終於完成了。”羅言湛丟掉勺子,儘管又累又熱但無法影響到他歡樂的心情,三步並作兩步跳到沅承面前,“沅承,肚子很餓了吧?可以開飯了,我今天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和努力做出來的菜,你一定要好好的嚐嚐看。”
“我知道了。”沅承的語氣不復之前的熱情,顯得有些陌生。
羅言湛笑得開心,隨手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汗水。
侍從們將菜擺放在小包間的桌上,隨即退出去,羅言湛換上乾淨衣服回來的時候正巧碰上景王從某個角落裡走出來,兩人在門口對視一眼,而後像是陌生人一般默默無言,一前一後進了包間。
菜餚看上去精美絕倫,像是出自大家之手,可惜只是“看上去”而已。
沅承不緊不慢地喝茶,對桌上的菜餚無動於衷,直到景王和羅言湛進來,才恢復了剛出門時那種溫和的笑容。
“言湛,我先嚐了一口你做的菜,味道真不錯。”沅承說道,“蒼亭,你還沒有嘗過言湛的手藝吧?快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