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人家還得比她迅速了點而已嘛。
賬房先生始終面帶三分薄笑,言辭輕緩,勢卻不容小覷,成功把姚蕩給堵焉了。
蘇步欽斜靠在房門口,看著她啞口無言的模樣,他可以繼續冷眼旁觀,這筆賬今天也勢必會清。
“我替她還。”只是,最終,蘇步欽仍是跨進賬房,插嘴插手。
甚是好聽又酥軟的聲音,讓賬房先生臉上虛與委蛇的笑容僵了片刻,“爺……”
“嗯?”蘇步欽彎起嘴角,擠出了聲聽起來像是沒任何意義的輕哼。
“爺……爺不管誰替十三小姐還這筆賬,只要帳清了就好。”
先前還一身書卷儒雅氣的賬房先生,竟然耍起了“爺來爺去”的權貴腔。這無預警的轉變,讓姚蕩下意識地竄到蘇步欽身前,一臉護犢表情地倨傲仰頭,用蠻橫霸道的表象來捍衛身後的人。
蘇步欽好笑地垂眸看她,心頭雖暖,卻很難苟同她的行為。打算怎樣?倘若眼前的人真要傷他,從她的身子上踏過來嗎?是覺得她傷了,他會好受?
眼下似乎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若無其事地又一次抬起眸,繼續道:“今兒晚膳時分,帶著賬本來欽雲府取銀子。”
“好……”書生賬房別開了視線,口吻裡隱隱有絲不情願。
沒待姚蕩想明白他為什麼快要收齊帳了還給人臉色看,蘇步欽就已將她拉出了門。
他步子邁得極大,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地方。
那種猶如逃跑般的姿態,與他先前跨進賭坊時的氣勢截然相反,緊鎖的眉頭也彷佛揪藏著一些難以說清的情緒。
姚蕩費力地追上他的腳步,還要分神探頭探腦地打量他的神情。生氣了?為什麼?
“姚姑娘,往後別來這種地方。”將她塞進馬車後,蘇步欽才恢復如常,率先打破沉默。
“為什麼呀,這是我唯一的樂子。”原本醞釀好的感謝被姚蕩吞回,就算他是兔相公,也不能因為施了恩,就要求她改變喜好。姐妹團不愛帶她玩,王公貴胄的圈子她融不進,難不成要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
“這裡太魚龍混雜。”賭坊,向來是最能看清人性醜陋的地方,不適合姑娘家待。他以為這理由足夠帶過話題,可見她嘟著嘴,不願搭理的模樣,只好無奈補充了句,“姚姑娘,你就不怕繼續賭下去,還會再欠債,早晚會被你四哥知道?”
“……好啦好啦,以後不來就是了。”
她妥協了,聽話了,可他絲毫感覺不到滿意,反倒是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梗住了般,噎得慌,“你就那麼怕你四哥丟下你?”
“當然。”姚蕩想也不想地回道。
“你不覺得太過依賴他了嗎?”這女人是瞎子嗎?看不出她家四哥顯然沒把她當妹妹,只把她當做女人看?
姚蕩知道太過依賴一個人不是好事,患得患失的感覺不好受,隨時要擔心會被丟下,從此一無所有。然而,如果那個人是四哥,放縱自己去依賴一下又有什麼不可以。她沒有女兒當自強的心志、沒有運籌帷幄的手腕、沒有交遊廣闊的人脈,只是一個平凡小女人,貪婪攀附著自家兄長的庇佑,以期不被人欺負罷了,有何不可?
何況……“這天下沒人會像四哥那樣待我,也只有四爺可以依賴。”
他被這話堵得一窒,心如針扎般地泛起刺癢感。
四哥,有兄長般的疼寵;四爺,有替女人擋風遮雨的氣魄。
無論姚寅端著哪個身份,都是任何人所不及的?他揣著一絲僥倖,脫口而出地問,“沒有人能代替你四哥嗎?”
“廢話。”有人可以代替他父皇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嗎?這問題很沒邏輯耶。
“那太子呢?他也可以保護你,許你榮華安康,給你依賴……”
“太子?他給的依賴,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可付不起。”
“我剛才聽聞他來過賭坊,想替你償還賭債,可是你拒絕了?”這本是個多餘的問題,他還是問了。話出口後才意識到,竟然隱隱有些想聽她親口說出他是不同的,她可以拒絕太子的好意,卻能毫不客氣地欣然接受他的好。
“別說笑了,老虎頭的銀子欸,那是能隨便拿的嗎?搞不好我這頭才收下,他轉身就說我拿了聘禮。啐,這種有預謀的好,我才不稀罕呢。”姚蕩散漫地撇了撇唇,神情間有一絲少有的淡漠,是看透人情冷暖後才有的色彩。
“姚姑娘就不怕我也是在利用你嗎?”
她看不透,看不透蘇步欽說這句話時心